锦华云里雾里的从地道中爬出。
她累极、饿极、亦怕极。看着头顶上的一点亮光,将粗硬的麻绳在腕上轻轻一缠,一手抓住绳,身子一跃,两脚蹬向长满青苔的井壁,凭着绳子的拉力,一点一点向上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爬出枯井,从供桌下钻出,已然筋疲力尽。
锦华一边靠在供桌上平缓呼吸,一边在心中敲定主意,卓一凡的宅子有古怪,她准备连夜离开。
心思打定,锦华便起身去取高宽的骨灰。
屋内没有电灯,亦无烛火,只堪堪窗外一轮银辉借光。
锦华将将经历一场生死,在这幽闭的空间中,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惧意。
然而,没过多时,乌云蔽天,月辉尽散。屋子里又瞬间落入一片幽冷的黑暗。
“轰隆隆”!
强烈的闪光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随后光明即刻沉泯,伴随着万千铁锤击打洋铁板的雷声,“哗啦啦”瓢泼大雨,紧随而至。
锦华两手已经抓住青瓷瓶,冷不丁被雷声吓了一跳,松开了手,警惕的转身,扫了一眼被雷声震得发颤的门窗,见无异常,方才抱住青瓷瓶。
“梆梆。”抱起青瓷瓶的瞬间,供桌下响起一道非常细微敲击声,锦华站在供桌旁听的清楚,那道声音像是绵针一般刺入脑子。
她不由自主的猜想,那道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想起供桌下的枯井,锦华脸色苍白如纸。
她一手搂紧青瓷瓶,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抽出那把缴获的匕首。握在手上,一步步向后退去。
“梆梆。”敲击声越来越响。
锦华用力握着匕首,急急朝木门的方向逃去。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影,她不由瞳孔乍缩,来不及收脚,险些一屁股坐地。
那...那是!
锦华揉了揉眼睛,狠狠拧了一把手背上的嫩肉。她疑心是自己太累了。看花了眼。
随后“咯咯”类似于小女孩的笑声,令她认清了现实。
那玩意!居然跟着她从地道里...爬上来了!
抓紧匕首,锦华吐了一口唾沫。目光狠厉,径直朝女煞的方向斩去,她心上被卓一凡之死消弭的恐惧,再一次被唤醒了。
女煞雪白的脸皮被匕首穿过。出现黑色的龟裂,那双黑不见底的笑眼骤然变得凶狠异常。浓密如同海藻的长发卷为锐利长枪,从四面八方,朝锦华的方向重重击来。
锦华心里忍不住骂卓一凡那个变态,她急急躲开女煞的攻击。背部撞上门板,以防腹背受敌。
女煞见锦华躲开,登时发狂。那张雪白脸皮上的龟裂纹倏然炸开,露出红色血肉。从脸皮开始,白皮褪尽,变成了无皮女煞。
看着赤红肉块拼组的人形,锦华胃里忍不住翻滚,她猜测是卓一凡杀死的那些女人,怨气日积月累变成了煞鬼。雷雨之夜,地磁变化强烈,方才被引出。
无皮女煞看着锦华,两手如同鹰爪,屈抓而来,那东西凶猛异常,非锦华手上一柄普通匕首可以对付。
锦华挥舞着匕首直面迎敌,她微微喘息着将匕首插入了女煞的手心。一击还未用力,只见女煞已经甩开匕首,血肉模糊的脸皮在她眼前晃动,尖声细气:“还我的皮!”
锦华惊惧的看见女煞双手抓上自己的脸皮,一股子像死鱼一般浓重的腥臭萦绕鼻息。
“还我皮来。”
锦华攥紧拳头撞开女煞,一手扒拉着门上的内锁开门,一手抱紧高宽的骨灰,两只脚亦不闲着,见内锁无法开启,便开始了踹门行动。
女煞一对眼珠子里流露出嘲弄的意味,尖尖细细的小嗓子又道:“你出不去的。”
锦华瞪大了一双星眸猛地朝女煞看来,待看见女煞的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尽量压制住心里的恐惧,平静回答:“我一定可以出去。”
女煞笑了,血肉模糊的脸皮上呈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凑近了锦华,又说:“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要留下他陪我。”说着,女煞指了指锦华手上的青瓷瓶。
“他?”锦华顺着女煞所指的方向看去,脸皮一僵。这女煞居然想......
女煞似笑非笑的看着锦华,此时又一声闷雷炸响,明光闪烁打在了女煞身上,锦华瞧见她那身块块分明的皮肉,干呕了一声。
女煞见她这般不给面子,阴煞之气溢于周身,手指若钩,再次袭来。
锦华被女煞逼靠门上,心中希望濒临破灭,她忍无可忍,对着女煞的脸皮击出一拳。
并未有拳头破肉的感觉,那一拳像是打在空气中,锦华看着自己击出的拳头,突然感觉脖颈一寒,垂眸看去,大惊失色——女煞紫红无皮的双手已经紧紧扼住了她的颈子。
喉咙的禁锢越来越紧,锦华憋红了脸,白脸上涨出一抹潮红,她瞪圆了两只眼睛看女煞,女煞不知何时从她手上抓住了匕首,慢慢的划开她胸前的衣扣,一点一点,见锦华瞧过来,她森然一笑:“既然你不答应,我就要拿回我的皮了。”
衣扣掉落,衣衫垂落两肩,露出大片雪肌,女煞贪婪的看着这身雪白皮肉,喜道:“真是一身好皮。”
但随后,衣衫落地,女煞眼光凝滞,暴跳如雷:“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皮!你对我的皮做了什么!”
锦华看着身上宛若爬虫的丑陋伤疤,心思游移,没有贺榕的药,她这三年,这身皮还是留了疤痕。
想起贺榕,她不由紧了紧怀中的青瓷瓶,她在想,当时,他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