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开口说话了。
依然如昨夜的冷冽,他说:“今日的天气有些凉,记得加衣。”
锦华怔了许久,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心里面有一点快活,她想不到,这样的话,居然会从高文轩的口中说出来。
心里的寒冰消融,不安瓦解。
“对不起。”
道歉同时响起。
高文轩同锦华相处了这般久,早已将她的性情摸透,他一夜未眠,候着她坐到了天亮。
本来他是气的,也硬了心想要冷一冷她,可见她在睡梦中,哭得一脸泪,疑心她是做了噩梦,便隔着睡袋抱着她安抚,刚抱住,又惊奇的,见她似小孩子一般停了哭喊。
不由自主的心生柔软,不由自主的再次妥协,不由自主的选择隐忍退让。
见锦华收拾妥当了,高文轩对着她伸出了手:“锦华,走吧。”
锦华犹豫了几分,在他收手的前夕,终究抓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他的手干燥而又温热,将她的手牢牢的包紧,他们两个手臂时有时无的碰撞着,在触碰到他的时候,锦华不由一阵儿面红耳赤,隔着单薄的布料,她清楚的感受到他手臂上坚实。
他是一个高大而又健壮的男子,锦华看着自己才到他胸膛的身高,突然的冒出了这么个心思。
贺榕看着手牵手的两个人,心里面越发的不快活,有那么一点愤世嫉俗的酸意,他脑子里有这么一句话时时问自己——那么,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他静静的看,愤愤的想,表面不露声色,内里的世界却是十足的动荡。
他问不了任何人,感情走到这一步,他说不了什么了,他们都不年轻了,这样的年纪是不适合小年轻的把戏的。更何况,男人是不以爱情为重的,爱情就像是生活的插曲一样,只有女人才会将爱情当做全部。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鄙夷的看了面前的高文轩一眼,暂时的,在心里面有了一些慰藉。
高文轩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锦华也没有,两个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选择忘记了,现在因为这一次牵手,两个人的关系循序渐进的发生了变化,尽管是很细微的变化,却多了一点情人间的亲昵。
她对他的称呼越来越频繁的在文轩和高文轩之间转换,而他,在行进之中,跟她说神农架的夜色很美,应该两个人一起喝着百年的桃花酿,撑上一局棋。
他们这一点倒是有些不务正业了,两个人都不再提下一步的计划,反而更多的谈起书,谈起诗,谈起古玩,谈起春花,谈起秋月,谈起美食,谈起艺术,谈起时间慢走,可以闲散的岁月。谈一切繁华热闹,不可辜负的生活。
两个人都聪明的避开了让对方不快的话题,反倒有一种琴瑟和鸣的意味。
贺榕冷眼旁观二人,心里不禁有一些悲凉,他看着自己手脚,看着积水中反射的,虽然俊朗却掩饰不住疲惫和沧桑的轮廓,觉得自己走了太多的错路,白糟蹋了时间,也白糟蹋了自己。
寻了几日,三人一无所获,那些毛怪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贺榕焦急之中已经有些认命了,他合计了一下时间,他们这些人在神农架度过了一个多月之久,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的下旬,现在已经快要到十一月初,也就意味着快要到冬天了,所以神农架不能再待下去。
这日在林子里吃食的时候,他略微的对二人提了提。
贺榕正翻烤着蛇肉,不着意的听着高文轩说话,眼神示意了一下锦华。
锦华瞧里掏出盐巴递了过去,高文轩对着烤蛇肉洒了一些盐便递给了她:“尝尝,看我今日的手艺可有长进。”
说罢,他便拿另一条剥了皮的蛇在火堆上烤食,转动着烤架,当然也留意者小军阀的话,他在贺榕的话里听到了关键词,应和了一声:“的确快到冬天了。”
贺榕孤零零许久,此刻觉得高文轩其实也并非那般遭人嫌,态度缓和了许多:“不晓得高兄是什么打算,现如今我们找了几天,媛媛怕是也找不到了,那穆先生也是惨死了的,现如今可就只有我们三个人能相互依靠了。”
高文轩对待生活有一种玩闹的成分在,在神农架的这些时日,他的野外生存技能已经修行的大有可为,他担心的并不是冬天,而是所带的调料不够了,他看了看手上的盐巴,斜睨了小军阀一眼,说道:“我们的确该下山了,带的那些盐巴已经快没了。”
说着,他又喊了一声锦华,并对着锦华晃了晃手上还有不足半小瓶的盐巴。
锦华吃着蛇肉,心里面在盘算贺榕的那一番话,贺榕方才说的她听得一清二楚,贺榕的意思看来他是打算放弃媛媛了,这一点锦华是全然没有想到的,因为贺榕在她眼中是一个痴情的男子,当然这是她的亲身体验而论,想想贺榕这几年对媛媛的宠爱,锦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只默默的吃食,并未说话。
高文轩的心思通透,那位穆先生虽说与蛊门有所关联,但一路来看,想必也并非是什么关键人物,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下山对他而言是没得损失的。
贺榕提出了下山的要求,可锦华却是只字未言,这说明她还是有所目的的,因为此,高文轩才想逼着她说出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那晚之后,她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