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心里有惑,但她仗着大青蛇傍身还是越过石雕继而向前走,越往里走,那路却越来越窄了,走到最后,没了路,只剩下前方有一堵青石板垒砌的墙。
锦华停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石墙,心道她方才听见的高宽声音想必是邪祟作弄,但她下在高宽身上的蛊却是分明指着高宽在这条路上。
锦华继而召出了金蚕,金蚕所指示的方向依然如此。
这堵墙后,应该还有路。
小道中,因只她手上有光,道上两侧被藤蔓火把照的一明一暗,细长的人影子打在岩壁上伴随着跳跃的火苗变换出一场皮影戏。
锦华举着火把朝那石壁方向照了照,心里盘算如何到墙后面,按瘸腿老人书上写的,解决办法有两种。
一是从侧面打盗洞,二也是打盗洞,不过是从这墙壁的地底下打个洞钻过去。
这地方有邪祟,不可长留,她现在要是走,还有个全身而退的机会,但种种迹象表明高宽在这墙后面,她不可能不顾高宽。
若是从前,她可能真会为了自己而舍弃掉高宽,但这三年经历过种种,且不说是不是因为她现在换了性子,但凭道义二字,她对高宽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说来真是古怪,光是她见着的这快及人身高的石雕镇墓兽都透着三分邪气。
一般而言,在汉墓葬文化中,镇墓兽在战国时期由楚地流传而出,多流行于魏晋至隋唐年间,瘸腿老人提过这镇墓兽,这东西邪门儿的很,他多次在书中提及,下墓遇见了镇墓兽,万不可看这镇墓兽的眼睛,因为那东西的眼睛通幽冥。
锦华看着面前的石墙,又回身看了一眼那立着的蛇人石雕,心里的疑惑在这一瞬间被挑明了。
镇墓兽往往成对摆放于墓室之中,但这山洞却是分开摆放,虽然从镇墓兽的造型不难猜出其所蕴含的图腾崇拜——蛇崇拜。
蛇崇拜源于上古,传说中的女娲便是人首蛇身,还有《太平御览》卷引的《帝系谱》中也记载伏羲为人头蛇身,《山海经》中对共公的记载也是人面、朱发、蛇身。
锦华所发现的正是这蛇崇拜的问题,如果这是巴国的墓葬的话,巴国的图腾崇拜是白虎,只有楚国的崇拜才是蛇。若是按历史记载分析的话,这墓是楚墓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可无论是楚国墓还是巴国墓又都不大科学。
只因为一个词,沧海桑田。
两千年的时间,这地方为何没有丝毫改变,锦华想起先前进来这里的艰难,心下一沉,无论这里是楚国墓还是巴国墓,无论哪一个,得以保留到今天都是受到庇护的,她这回没准真遇到行家了。
锦华看着手上已经懈怠欲熄的火苗,心中满是凛然,她想起在洞口见到的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心里不住发寒。
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孤独立在黑暗中的蛇人雕像,寒意更是一个劲儿的往毛孔里渗。
这山洞里她没有留意,那滴答的水声,已经不知何时停止了。
想了想,锦华还是决定去看一看那蛇人石雕。她心里虽有忐忑,但一丝理智占了上风,她心底有句话始终鼓动着她,还是那句话——万物有灵,她坚信万物有灵对应的是活物,这镇墓兽不过是个死物,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大着胆子,锦华又擦着了洋火,为快要熄灭的火把添上了生机。
她又回身,走到了蛇人的附近,站在蛇人背后举着火把照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实实在在的吓一跳。
蛇人的背后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那窟窿有些看着像是筛子的缝隙,还有些像是莲蓬孔一般,窟窿里全爬着白色的小蛹,那些蛹是活的,在窟窿间爬来爬去。
锦华饶是这三年跟着蛊婆见了不少虫子,但这场面还是让她喉咙一酸,一阵儿恶心。
但恶心了一会儿,锦华就觉得不对劲了,她头皮一阵发麻,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她抬起头,朝着感觉的方向瞧了过去。
火光中,一双森冷的碧绿发着幽幽的光,那蛇人石雕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它那带着诡异笑容的脸面正对着她。
这东西,明明是石雕,怎么会转过脑袋,锦华心里一惊,直接将手上的半截烧着的火把砸了上去,她手刚甩过去,那石雕脑袋便应声而落。
石雕脑袋里全是虫子,这下全爬了出来,那些虫子,有的被火烧着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一阵腥臭,还有的则是朝着她的方向爬了过来。
锦华在地上的火光中认出了这虫子的来头,这虫子是被喂了血的蛊虫,虫子白胖的身体上有着大片的红,这说明操纵蛊虫的人不远。
如此庞大的虫群,锦华是第一回见,不敢妄自碰硬,心想不然先出去找蛊婆搭救高宽,她这情急之下却是没动脑子,既然对方有意以高宽为饵,引她来此,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走出这地方。
地上的那团火光挣扎了没多时便熄灭了,道子里又恢复了原先的一片漆黑,锦华擦着了洋火在那些蛊虫的迫近下,一步步朝身后退去。
梆的一声。她撞到了那堵墙,看着身前继续朝她爬过来的肥虫,咬牙召出了金蚕,大青蛇是除了东皇钟之外的保底,她并不打算在此动用大青蛇,那引她过来的比这蛊虫要可怕千百倍啊!
金蚕见了这些蛊虫便发凶冲了上去,一虫以匹夫之勇同这些蛊虫相斗,先前的洋火熄灭了,锦华又擦着了一根,一只手捏住木材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