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已是戌时,各院都已掌上灯,萧东卫有意为之,殷勤劝酒,定远侯已是醉了,被府中下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回府.
萧邦紘酒量不好,这会儿也是头晕眼花,又惦记着葛巾这两日有些不舒服,只得告罪道:”大哥,小弟不济事,也跟定远侯爷差不离了,就先回去了.”
萧邦维差不多每日都有应酬,这酒量也早就练得千杯不倒,这会儿也只是五分酒意,笑着道:”看你两眼赤红,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说着又道:”东卫,你二叔醉了,你亲自把他送回蔚蘅院.”萧东卫含笑应了,起身扶了萧邦紘.萧邦紘只觉两腿酸软,横竖在家里又是自己侄子,也就不再推辞,笑着扶了萧东卫的肩,两人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萧邦维轻吁了口气,起身在书房坐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竟没有一刻安静过,先是乐妤落崖垂危,好不容易好了却疤痕难消,正一筹莫展,朝中却又有风声,有人筹谋着上书进言立储.皇上如今还没有立储的意思,若当真多人联名上书,只怕又是一番动荡.紧接着,市井间却流言四起,说的竟是乐妤的事,说她当初落崖,为男人所救,跟人有了肌肤接触,名节已毁,说的绘声绘色,细节一样不少,竟像是亲眼目睹一样.自己命于易简去查,也没什么头绪.
天已黑尽,萧邦维如泥塑木雕般枯坐了半晌.顾氏去了圣母庵,连带两个姨娘都带了去,自己今晚倒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门外有小丫头来禀,”老爷。老夫人问酒宴散了没?若散了,请老爷过去一趟.”
萧邦维如梦初醒,挥了挥手:”知道了。“想了想,他还是起身打算去看看老夫人,反正乐娴几个丫头也回来了正在和凝堂,听说今天承恩公府很热闹,自己不妨也去承欢膝下。哄哄老母开心吧.
这小丫头他依稀有些印象。的确是自己老母院子里的小丫头。进了二门,穿过中轴线上的花厅,往前再过两个院子便是和凝堂了.前面特意栽种了一小片凤尾竹林。这个时节还是葱葱翠翠,今晚月光很好,皎洁轻柔,透过竹影洒在小径上。身上,幽静斑驳。别有意境.
四周很幽静,只有脚下沙沙的脚步声,萧邦维心底的郁气渐渐如轻烟消散。这些年再艰难都过来了,如今这一点困境又算什么呢?
前面有一座小小的院落。是平时供人歇脚的,有客人时偶尔也收拾出来暂住。院子门口有一个纤细的身影来回走动,像是焦虑不安。
小丫头眼尖。已喊道:“谁在那里?“听到问话,那个身影立刻迎了上来。喜道:”是哪位姐姐妹妹?快来帮帮忙。“
说话间人已到了眼前,萧邦维背着手忍不住挑了挑眉:“玲珑?“来人正是顾氏院子被调去伺候徐依依的玲珑。
见是萧邦维,玲珑又惊又喜,忙上前屈膝福礼:“老爷。能碰到老爷就好了,徐姑娘受伤了。“
见是徐依依有不妥,萧邦维关切地道:“徐姑娘怎么了?她人呢?“玲珑眼眶都红了,抹泪道:”徐姑娘带着奴婢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不知怎的竟脚滑跌到池子里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奴婢只能让徐姑娘披了奴婢的斗篷,扶着她一路赶回绿松轩去。谁知姑娘身子弱,走到这里就晕了过去。奴婢无法,只得将姑娘扶了进去,暂且借床上的锦被御御寒。奴婢想要去叫人来又不敢放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正六神无主,所幸碰到老爷。“
萧邦维定睛一看,这玲珑果然只穿着豆绿折枝的棉袄,在风中瑟瑟发抖。听到是徐依依出了事,到底是客居的客人,萧邦维势必不能坐视不理,闻言抬脚便走了进去,“你快去叫人来,顺便吩咐人请大夫。“
玲珑有了主心骨,行事也麻利起来,忙应着把萧邦维和那个小丫头领了进去。
徐依依被暂时安置在正房的床上,屋里只有她们俩提着的一盏气死风灯,灯光昏暗。徐依依脸色苍白秀眉紧皱,秀发湿透了搭在枕上,盖着一床锦被,娇小的身躯显得楚楚可怜。
萧邦维摇摇头,这丫头也是命苦,被马车撞了才刚好,就又落了水。玲珑把他们带进来便匆匆跑了出去叫人来,屋里便只剩萧邦维和那个小丫头看着徐依依。
玲珑将徐依依的大毛衣裳锦袄全都脱了,锦被搭在身上便露出肩头和高耸的胸口。薄薄的衣衫在昏暗的灯光下很透明,嫣红的肚兜带子细细的很是勾人。萧邦维觉得不妥,转过头,便道:“你守在这里,看着徐姑娘,等着玲珑叫人来。”说着就想退出去。
那小丫头眼珠转了转,拦住萧邦维道:“老爷恕罪,奴婢,奴婢。。。”她收到的吩咐是一定要将老爷留在这间屋子里,想到那金灿灿的金锭子,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道:“奴婢有些内急,老爷恕罪,奴婢去去就回。”
说完,利落得像兔子一样扭头就跑,未几就没了踪影。萧邦维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喊住她,却只能恼火地皱了皱眉,“母亲院里怎么会有这么咋咋呼呼的丫头?”
萧邦维不敢留徐依依一个人在这里,只得离得床榻远远的,在椅子上坐下,等着那小丫头回来。
徐依依闭着眼躺在床上,心跳如擂鼓。落水什么的当然只是做戏,那池子是从镜湖里引出来的活水,深不及成人腰侧,她也不过是故意滑落湿了衣裳头发罢了。
屋子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燃着细小的熏香,气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