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里因为丽贤妃的暴毙,丧事办得仓促,上上下下都忙得人仰马翻。白日里在灵堂跪了整日,到了夜里已经是四处静谧。
碧霞紧紧地攥着放着毕生积蓄的包袱,趁着夜色遮掩偷偷摸摸朝锦华门奔去。淑妃肯放自己一条生路,这是自己活命的唯一希望!
一路提心吊胆却风平浪静,很容易远远瞧见了锦华门的门楼,碧霞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寒冬里额上细密的汗珠,放缓了脚步。
转过前面的宫道巷子穿过两道门,便能进入宫门前的广场了。碧霞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自己这些年也很存了些钱,出了宫找个远地,买宅子买田地,再买几个丫头家丁,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近了,近了,不过十余丈,碧霞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可就在已经能看清宫门下守卫时,也顺带看清了侍卫点头哈腰奉承讨好的人。她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张德贵笑眯眯地听着侍卫奉承,看都没看远处的碧霞一眼。碧霞下意识地退后,却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四个高大强壮的内侍将瘫软下去的碧霞牢牢夹在中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张德贵敛了笑,静静地看着黑沉沉犹如巨兽静卧的屋宇殿堂,良久才叹了口气。
胆敢参合这些秘事,哪还有能活命的?这碧霞心存侥幸,殊不知自她答应淑妃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
宫外的萧家,这些日子气氛都十分的温馨愉悦,就连下人来去之间都脸上挂着笑意。
瑶华居里笑语不断,乐婉浅笑着小心地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目光像是被黏住了,怎么也移不开。
“弟弟长得可真是好看,瞧瞧这粉嘟嘟的小脸,眼睛又黑又亮,真是爱煞人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乐婉出嫁,顾氏便诞下麟儿,乐婉在她眼里无疑是很有福气的,回门之时也极给她脸面,并主动让她回来住对月。
乐妤皱皱鼻子,伸手将孩子从乐婉怀里抱过来,动作轻柔,取笑道:“这么喜欢,就赶紧自己生一个,到时候天天都有的看了。”
乐婉虽已经嫁做人妇,脸皮也是薄的,羞得连连跺脚,“臭丫头!瞧你这张嘴,还是郡主呢!没脸没皮!”
老夫人和顾氏都乐得大笑,见乐婉真恼了,老夫人忙揽过乐婉,哄她:“婉丫头甭理她,祖母疼你。再过半年她也该出嫁了,到时候有机会笑话她呢。”
乐婉本是佯怒,闻言大为解气,忍不住噗嗤轻笑,得意地瞪了乐妤一眼。
饶是乐妤脸皮厚,也不由脸颊微红,别过头儿都快半岁了,过得可真快。祖母养的真好,瞧康哥儿这模样,真是可人疼。”
康哥儿一直养在和凝堂,有老夫人看顾自然是无病无灾的健康成长,大人们说话,他就在顾氏的大炕上自得其乐的爬来爬去。
诸人听乐妤这样说,都看着白白胖胖的康哥儿,齐齐笑道:“这话很是。”
康哥儿一身大红婴戏鲤鱼绫缎袄子,戴着金灿灿的项圈,正努力地撅着小屁股朝着炕头的布老虎爬去,呵呵傻笑着,白嫩嫩的脸上眼睛乌溜溜的,果然令人怜爱欢喜。
老夫儿得紧,拿了个黄澄澄的大橘子逗他,心里满足无限。
今年发生太多的事,既有乐娴萧东卫不争气气得她失望伤心,又有康哥儿和新生儿两个亲孙子的降生让她感激上苍重新有了希望,回想起来也是感慨无限。
乐妤看着怀里的弟弟熟睡的小脸,满心柔软,“弟弟的名字祖母和父亲想好了没有?”
顾氏晕生两颊,“你父亲早就想好了,东桓,萧东桓。”
老夫人眉开眼笑,“这名好,小名呢?”
顾氏懂事地道:“不如母亲给取一个吧?”
老夫人没有推辞,显是早就想好了,“睿哥儿怎样?聪明睿智。”
顾氏眼睛亮了亮,欢喜笑道:“这名儿好,多谢母亲。”说着,爱怜地摸了摸睿哥儿柔软的顶发,“睿哥儿,你有名字了,喜不喜欢啊?这可是祖母对你的祝福呢。”
乐妤咀嚼着其中给予的期望,微微一笑,这日子越过越好,真的是不枉自己费尽心机。
萧家其乐融融,英国公府这会儿上下人等听着那一声声瓷器破碎摔打的声音,早已是人人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王氏砸地累了,一屁股坐在炕上,气喘吁吁钗横鬓斜,两眼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
一向最重仪态的她这会儿早没了平常的端庄姿态,恨得咬牙切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秦沐琳站在屋角,面上有微微的茫然和愣怔。一夕之间,英国公府的大好局面就如沙塔一般轰然倒塌,随着丽贤妃暴毙,风光无限的方家势必要从此泯然众人,自己的婚事也变成了笑话。可就在父亲和母亲商量退婚之时,父亲述职后的新职也下来了,竟是留在了京城,任正二品的通政使司通政使,散轶大臣。按说地方转京官,按例该降半级,父亲原是一省巡抚,入京正二品也使得,可怎么会是通政使呢?
明眼人一看便知,从手掌大权的巡抚到负责通政使司的通政使,权利何止少了一星半点?更何况通政使司本就是冷衙门,何曾见过哪个辅臣做过这个位置?
但沐琳关心的不是这个,对她来说,自己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想到不用嫁给那个令人恶心的方公子,她咬了咬唇,心不在焉地安慰王氏,“或许是因为父亲以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