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云墨逍皱眉按下白夕辞手中的茶碗,这已经是白夕辞第三次将空着的茶碗送到嘴边了,自从方才从内堂回来后她便如此魂不守舍的。
洛云漓此刻应当还在与二老秉烛夜谈,他们俩作为洛云漓的朋友自然也得到了幕府的厚待,收拾了两间厢房让他们住下。然而此刻,云墨逍越想越后悔当时没有拒绝留下,任那个洛云漓去享受慕大少爷的福乐好了!
白夕辞回过神来,对上云墨逍探究的眼神有些慌乱,忙垂下头去:“没有啊。”
云墨逍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她忽然站起来,匆匆说了句:“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便逃也似的离开。
他望着门口消失的一抹白影,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
洛云漓从二老房中走出来时,已近子时。慕夫人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直到最后慕老爷不得不打断了她的念叨,这才放洛云漓回去。
他摸着还温热的手背,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来这便是天伦之乐吗?
他往前走没几步,忽然望见不远处的回廊中坐着一个人,抬着头望着朦胧的月色,神色有些茫然。他有些惊讶,忽而又欢喜起来,快步朝白夕辞走去。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洛云漓走到她身后,忽然出声将白夕辞惊了一惊,看见她脸上惊惶的神色,周围却没看见另一个身影,他忽然别有深意地俯下身去:“莫不是在等我?”
白夕辞这次竟没有恼怒地推开他,反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那种直要看进他心里去的目光让他有些心慌。洛云漓直起了身子背过身去,假作恼怒的样子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用那种眼光打量我,你又想要教训我吗?”说着,便抬脚要离开。
“漓清。”
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他头上,洛云漓浑身一僵,生生定住了脚步。
白夕辞脸色刷白,那人背对着他站着一动不动。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将两人重合,看得见的躯壳背后到底藏着谁的灵魂?
他真的是漓清?他为何要掩藏自己真正的身份?如今可是无事了?
纷乱的念头一齐涌上她的脑海,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迈出一步,眼中只剩下了那一抹遗世独立的背影。
“你喊我漓清?”洛云漓忽然转过身来,眼中却满是疑惑。
不是他?白夕辞心跳骤停,快步走上前去抓住洛云漓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是你,你为什么要否认!漓清,你生气了吗,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不认我?”
洛云漓挥手推开了白夕辞,脸上满是不耐:“今日是怎么了,认亲大会吗?我说了我是洛云漓,不是你什么漓清!”
“我怎么会认错!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你以为你能轻易骗得过我吗?”眼前渐渐朦胧,周围的灯火开始模糊晕开,仿佛又看见了八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和屠杀,绯色的剑芒贯穿了白漓清的身体,染了血色的白衣无力地飘下,从此只能被冰封在无限的黑夜中。
“你明明已经认出我了,所以你第一次看见我才会如此激动,所以当初才会说我还是如此莽撞,可现在你为何又不认我?”
她想要靠近他,却又莫名地惶恐,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和思念却无从诉说,最后只能任由目光停留在那抹身影之上,仿佛透过陌生的躯壳能看清最柔软的魂魄。
洛云漓不断后退,对白夕辞的固执己见感到十分无奈,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仿佛魔怔了一般。
“我最后说一次!”洛云漓抬手制止白夕辞再靠近,正欲发作,却忽然眼神一凛,下一秒人就掠了出去,那半空之中竟有打斗之声传来。
白夕辞回过神来,也追了上去,刚出院门便看见云墨逍正与一名女子对峙着。
那女子一身利落的夜行者打扮,身后隐约看见背着一张弓,秀发高高束起,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气势。而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白夕辞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姐姐!”
风隐闻声转过头来,看见白夕辞的一霎也是一愣,然而眼中的震惊在片刻后便冷却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着这个声色俱厉的姐姐,白夕辞又被打回了怯懦的原型,低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阁下是谁?为何半夜鬼鬼祟祟潜伏在此?”云墨逍厉声问道,手中的惊云剑发出一阵威胁的剑吟。
“干你何事。”风隐冷冷扫了一眼云墨逍,手缓缓地移向了身后。
“姐姐住手!”白夕辞见她要拿瞿夜弓,连忙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神色急切:“你为何会在此地?难道是漓清出什么事情了吗?”
风隐扫了一眼白漓清和洛云漓,嘲讽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漓清?我看你在这两人之间转得很开心嘛。”
白夕辞脸色一白,不敢去看风隐的眼睛,可下一秒她又目光灼灼地抬起头来:“姐姐,漓清出事了对吗?他是不是魂魄离体,你来调查这附近的借尸还魂之人,寻找漓清的魂魄是吗?”
不等风隐回答,白夕辞便抬手指向了洛云漓道:“他便是借尸还魂之人,他是漓清,对吗?”她期待地看着风隐,只等待她的一个点头,却见她嗤笑一声:“风没,你竟然跟我说他是漓清,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没长脑子吗?”
白夕辞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风隐毫不留情地继续道:“我的确是来调查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