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咧开笑颜,叫了他一声:“嘉森哥哥。”
按照常理来说,他又是她母亲的学生,她敬重他一句哥哥,他该高兴地说几句,实际上,寒暄的话,都没有从他的嘴巴里面出来。
仿佛,她就是空气,多么尴尬,父亲却习以为常,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换鞋进去吧。”
她弯腰,去撕开那时候流行的帆布鞋,帆布鞋还不是绑鞋带的那种,比较便捷,黏住就可以。
付嘉森也正在换鞋,他的鞋子,和她父亲的一样大,虽染看上去有些年头,却很整洁。
她十个脚丫子,在崭新的帆布鞋里面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一双鞋子,就让顾莘莘感到不自在。
弯腰的一瞬间,她的裙摆擦过付嘉森正在绑鞋带的手背,顾莘莘意识到门口的位置不大,想等他绑完鞋带再进去。
却在她直起身来的一刹那,付嘉森也缓缓站起来,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小腿,带起了一片滚烫。
她自小怕人碰她的腿,怪怪的,那时候的她呼吸都不敢大声,他站直,却高了她那么多那么多。
顾莘莘直到多年之后还在想,那么多是多少呢,却说不出,一个大概来,只知道,第一次见付嘉森就要仰望这个男人。
付嘉森住在她家的楼上,在单元楼的概念上,算得是半个邻居。
她很少见付嘉森下楼,除了买菜上学和请教她母亲题目。
顾莘莘第一次见到付嘉森家里的那个女人,还是大半夜,对方跟疯了一样,从窗户口往外面扔书。
新的环境,让彻夜难眠的顾莘莘见到了这场‘书雨’,她怀着好奇,探出半个脑袋往上面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面落下来的书,让她防不胜防,砸在了她的鼻梁上。
那是个疯女人,当时她看清楚了那张触目惊心的脸,同样探出了脑袋,往下面张望。
张开大嘴,猖獗又尖利的笑声,让她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说是疯女人吧,却也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那个女人说:“嘉森啊,说了你不要读书,你为什么要读书啊,你成绩再好,那个死男人也不要你,也不会让你进他的家门。”
这大概就是那女人扔书的原因吧,顾莘莘想着白天见到付嘉森的时候,他那么宝贝自己的课本和课外书,她的心像是被那个女人刺痛了一下。
为什么不让付嘉森读书,这个女人和付嘉森究竟有着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很久,却没有和父母亲提一丝一毫,她也不说自己晚上看到的事情。
还记得,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将那些书,摞在怀里面,抱了回来,烂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贴好。
她抖着胆子,去楼上将书给付嘉森,付嘉森出来了,看着她手里的书,却没好气的说:“谁让你多管闲事。”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她的脸上,也没有伸手去接她带来的书,转身又进了屋。
顾莘莘觉得万分的委屈,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付嘉森的家门又被打开了,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
也不知道付嘉森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再出来的付嘉森手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是卡通创口贴,好几张,一股囊全部塞在了她的手掌心里:“鼻梁烂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面的书,就被人挪走,去到了付嘉森的怀里。
顾莘莘的手就要去摸自己的鼻梁,却视线触碰到了他的眼神,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他依旧是那么冷漠地转身,没有任何感谢的话,却在关门的那一刻,对她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伸出脑袋来,这一栋的人都知道,时不时上面会掉东西下来,都会注意。”
这是,在提醒她么?掉东西,可是她分明看见是他家里面的那个女人扔下来的。
那个时候,她是那么想问一问,那个女人的问题,但是她知道,自己和付嘉森并不熟。
情窦初开,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就是那个时候抱着几张创口贴,心里都能温暖得一塌糊涂,安稳地入睡,即便楼上还有那样的怪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跟屁虫,尤其是,她的母亲因为滑胎的事情,身体受损,在家里休养,父亲在妇产科围绕着广大孕妇忙上忙下。
照顾她上下学的人物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付嘉森的身上,她这只跟屁虫,就连跟着,都变得理所应当了。
“嘉森哥哥,你走慢一点;嘉森哥哥,你吃鸡蛋吗;嘉森哥哥,我要不要在高中部等你下晚自习;嘉森哥哥……”
反正,顾莘莘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那些年究竟叫了多少句嘉森哥哥,付嘉森是第一个见证她成为大姑娘的人。
顾莘莘现在想想,也能理解,为什么她被狗追这件事情,会让付嘉森记忆犹新,到现在还不能忘记了。
那天晚上,她跟在他的身后,闷闷不热,他难得地放慢了步子,还一反常态地转过身来问她:“很晚了,你还打算在路上游游荡荡吗?”
顾莘莘嘟着嘴,想到白天他和那个叫穆岚的学姐在榕树下,一起看书,一起说笑,登对得活像天仙配,她心里是小姑娘的吃醋,都体现在脸上。
可她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怎么开心,要是换做以前,付嘉森一说,她一准屁颠屁颠跑上前,那次,她和付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