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吧,”大江说道:“朱掌柜,现在大家已经堵在门口了,你再油嘴滑舌,只能激起大家的火气,现在的抵制日货运动,是全国范围都在搞,并不是针对你一家。别的商家,通过我们的宣传,已经改弦易辙,共同参与到抵制日货的行动里,唯独象你这样的奸商,不知悔改,反而以为有利可图,最根本的原因,是不相信大伙真能把你能治住。以为我们无权无势,闹也白闹,对于你这种人,大伙自有办法,现在,我就正式通知你,仓库里的日货,经过大家讨论,要全部没收。”
朱掌柜脑子轰的一声,全部没收,那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他本来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下觉得汗水全都流了下来,后背上一阵冷,一阵热。
“各位,各位,”他的嗓子变得沙哑起来,“我只是小本生意,这回确实是办了糊涂事,希望大家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全部没收了,我可要倾家荡产了啊,请求大家绕过我这一次。”
“朱掌柜,”人群里走出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来,此人姓楚,原来也是个商铺的小老板,他对朱掌柜说:“你也真是太糊涂了,眼下大家都关心国事,参与抵制日货,可是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只顾发财,不顾国耻。唉。”
“楚兄,你帮帮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
“要不是大伙想帮你,早就砸门了。”说话的,是另一个胖子,他扭着大肚子,来到朱掌柜前面,这人姓米,是搞粮食生意的,和朱掌柜同是“公民会”里的代表,他比刚才说话的楚老板还胖了一圈,伸出胖胖的手指比划着说道:“朱兄,我得说你两句了,现在做生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咱们囤积居奇,只顾发财,不顾道义,这回大伙拉着我抵制日货,我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日本人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来了,咱们还能闭着眼睛只顾自己发财,把国家大义都给扔到旮旯里去吗?你啊,我看你真是猪油蒙心,分不出香臭了。”
“是是,米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得帮帮我,别让我破产啊。”
米老板哼了一声,“朱兄,刚才我已经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了解,大家伙通情达理,这才同意等你回来再处置,不信,你问问自己手下的伙计。”
大江走上一步,“朱掌柜,你仓库里的货,一会咱们先点一点,至于怎么处置,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办法,其一,是没收一部分,资助粥厂和四乡穷人。其二,是由你自己捐助给教会医院一部分,医院里可能付你一些钱,作为感谢金。其三,是交给工会一部分,变通为这些日子工人弟兄们开展抵制日货行动的误工费。然后工会也会给你一些费用,补偿你一部分损失。”
“是是,”朱掌柜脑子里盘算了一下,觉得除此以外,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其四,”大江还没有说完,继续说道:“你还得拿出一些来,钱也好,以货抵钱也好,来作为田芳母子的生活费。”
朱掌柜闪了闪身,差点跌倒,心里无比惊异,他们怎么连田芳的事都知道?这些货物损失了,以后还可以投机钻营,再赚回来,可是田芳的事若是弄得满城风雨,那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我愿意,我愿意,”朱掌柜赶紧开口,他怕大江继续宣传自己的丑事,赶紧点头哈腰地说:“我愿意照办,今天的事,确实是大家给了我面子,我表示,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各位兄弟,楚兄,米兄,你们都多帮帮我,我太糊涂了,太糊涂了……”
“好了,朱掌柜,赶紧拿钥匙,开门验货吧,大家已经等了半天,早就着急了。”
…………
下午,朱掌柜来到陆公馆里,找到了华参军。
以前,华参军挺欣赏朱掌柜,曾经夸奖他是商届里的“精英”,会说话,会办事。可是今天,朱掌柜觉得华参军脸色阴沉,有些对自己爱理不理的。
“华参军,”他摊着手诉苦说:“今天一帮穷鬼,还有商会那些家伙,就跟强盗一样,抢了我的货,咱们长沙城里,还有王法吗?怎么能这么抢正经商家的货物?我们在公民会里,对省府忠心耿耿,省府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华参军哼了一声,“穷小子们抵制日货的事,你不知道吗?”
“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全国都在抵制日货,若是省府给你撑腰,被贴上一个‘保护日货’的标签,以后还有办法混吗?还不被那些没事找事的大人们给揪住小辫子?”
朱掌柜听华参军这反说,一下子就泄了气,脸色变得象苦瓜一样。心里暗骂华参军过河拆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华参军眼里闪出一股冷光,问道:“朱掌柜,昨天,谁去找过你?今天早晨,你去城外做什么?”
朱掌柜心里机灵一下,难道他们在跟踪自己吗?这是为什么?一直以来,自己总是以陆公馆作为靠山,时刻巴结这些官老爷们,若是他们对自己翻了脸,那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赶紧说道:“昨天,确实有人找过我,不过,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今天早晨,我应他的约定,去聚友货栈里找他,可是,我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啊,华参军,我上了那人的当了。”
华参军倒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问道:“那个钱大刚,经常和你吗?”
朱掌柜心里又一机灵,他们连钱大刚的名字都知道,这说明自己确实是被监视了,而且这个钱大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