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跑进饭店里,见了姑姑,还未说话,眼泪先自掉了出来,这个孩子本来刚强,在被拐骗,被欺负的时候,也没掉过眼泪,如今见了亲人,自然露出了儿童本性,姑侄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陪在旁边的田芳又抑制不住,跟着他们一起哭起来。
大雨身后,除了江鱼娘,还跟着阿虎和张小六,江鱼娘听到小机灵的报告后,立刻决定自己亲自护送莫家姑侄回老家。同时也让阿虎同去,除了陪伴好朋友大雨,也顺便回趟老家。因为这时盖把头已经返回长沙,江鱼娘便可脱开身,她考虑南方路远危险,和盖把头商量过后,决定自己带着小机灵和张小六,护送莫氏姑侄,同时顺便去老阁寨和阿虎父亲商量建立联络站,在汉苗混居地区筹建秘密武装基地的事情。
“这一趟很有必要,”盖把头非常赞同江鱼娘的意见,“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光把眼光盯在长沙一隅,尤其是南方,形势微妙,好几股势力,互相牵制,往长远看,即使咱们斗败了张敬尧,若是湘省陷入军阀混战,百姓也是一样遭殃,因此最好能扩大咱们自己的实力,让各地的农民和各阶层的民众,都行动起来,有能力保卫自己,守护家园。若是能在老阁寨附近的山里再建一个基地,那可就太有利了。”
就这样,江鱼娘和大雨、阿虎、张小六跟了小机灵,急匆匆赶到了迎宾饭店。
莫小杰和大雨痛哭了一通,互相叙说离别后的情景,小杰发现侄子不但长高了,而且身体也比以前健壮,话语里还夹杂了好多新词,显然是不但生活过得好,而且通过上学,知识与见识更加丰富。很是欣慰,莫大雨告诉她:“我在这里,大家都关心我,就象是一个大家庭一样。白天上学,晚上学武,还学手工,学柳编,学古物知识,每天可高兴呢。”
大雨给姑姑介绍江鱼娘和张小六,莫小杰吃了一惊,“你就是江鱼娘……江大姐?”
“怎么,你认识我?”江鱼娘笑道。
“不认识,可我早就听说过你,传说你的武功就象神仙一样,妈妈以前就曾经说过,世上有些人,具有别人学不来的本事,就象我们苗家供奉的上古宝物,浑然天成,不须雕琢。人有大智、大勇、大悟者,凡具其一,可安己,具其二,可率众,具其三,必是安天下的料了。如果江鱼娘的传说都是真的,那这人必是奇才,至少身兼其二。”
“这话有理,”万教授赞叹道:“你妈妈也是个奇才,她独具慧眼,高瞻远瞩,说得没错,江家妹子确实是这种人才。”
“万教授,你也取笑我,”江鱼娘微笑道:“智与勇,文与武,到了境界,自然融会贯通,主要是看人的心性,六根清明,便可将事情做到极致,达到游刃有余,随心所欲之境。文治武功,无不如此。人各所长,处处都是境界。拿老何来说,他不会武功,力不能缚鸡,但能说老何不是大勇之人吗?”
她这些道理,随口说来,一般人都能听懂,再仔细揣摩,却又深奥无比,其妙无穷,莫小杰简直听得呆了,拉着江鱼娘的手,“江大姐,传说原来都是真的,我能遇到你,简直是太幸运了。”
“好了,咱们动身吧,路上再聊。”江鱼娘说罢又吩咐阿宁:“你除了安排好经营上的事,要帮着胡栓做好城里的侦察,这些日子各地都在闹风潮,张敬尧不会睡大觉,咱们每条线都不能松懈,好在老盖回来了,他会统一安排,你们要负起责任来。”
“好的。”
大家在江鱼娘的安排下,分两路跨上征途。小苗对莫小杰说:“我在衡阳等你。”
“嗯,我到家里转一圈,马上就去找你们汇合。”
一路前行,莫小杰向江鱼娘讲了自己和小苗刚刚遭到土匪抓捕,被丁常有救出的事,江鱼娘问:“那些土匪是什么路数?势力有多大?”
“好象就是些散兵游勇,而且他们还互相拆台,勾心斗角。”
“那就对了,自甘堕落的人,最没情义,在互相利用的同时,没有不拆别人的台的,鱼找鱼,虾找虾,这样的人往往容易凑在一起,然后又闹火并,然后还凑在一起。”
江鱼娘讲的这些,总是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让莫小杰越来越佩服,她自己是大学生,学问本不算低,可在江鱼娘面前,却象一个初入学的小学生,处处觉得寡陋,简直有高山仰止的感觉。她心下更加赞叹母亲的观点,有些人,有些本事,真的就是浑然天成。
“江大姐,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哈哈,跟谁学啊,我从小就是个打鱼的渔家女,和风浪学,和鱼群学,和江河湖海学。”江鱼娘开玩笑说:“那些鱼鳖虾蟹,教会了我怎么理解动与静,起与伏,捉与放。”
莫小杰想了想,“江大姐,你虽然说的是笑话,可道理却差不差。对立与矛盾,世上的事,就是这个理。”
江鱼娘见她好学善问,便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小杰,你在这个年龄,肯钻研,这非常好。事物一通百通,万变不离其宗,当年我比你还小,在船上就爱瞎琢磨,看着流水起伏波动,看着白云伸缩变幻,便半天半天地发呆,后来逐渐明白,打鱼也好,练武也好,其中的道理,全都是一样的,大道似水,是说象水一样流动,补充,平衡其它的所有,软与硬的统一,盈与亏的统一,动与静的统一。水如此,万物世界也是如此。”
“江大姐,你慢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