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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左又将黑巾给蒙在了脸上,说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寨外的采石场。”
“袁公,既然外面有危险,你派个人去就行了,没必要亲自去。晚上黑灯瞎火,那些家伙们玩起命来,可不是好相与的。”
“不,邢老弟,姓袁的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只是不想惹事,咱们走吧。”
此时天色已黑,三人悄悄出了寨子,向西山走去。山路陡峭,天黑难行,但袁左地理熟悉,一路行走迅捷,石锁发现袁左虽然年已五十,但身形利落,不喘不滞,显然武功也不弱,与白天唉声叹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邢麻子将刚才王海来的事情向袁左说了一遍,袁左点点头说:“我知道,凡是他认为有用的人,都已经找过了,你们是铁当家派来的,岂能错过?是不是已经许了你们三百大洋?”
“是的,袁公,这家伙是不是吹牛呢?”
“不不不,”袁左连连摇头,“你们可千万别这么想,他连一点牛也没吹,三百大洋,王老八等人已经拿到手了,而且他说要杀谁,要抓谁之类的话,你们也别当作耳旁风,他说得出,便做得到,上个月,一股黑吃黑的贼娃子,便让他们给收拾了,二十多人,一个没剩,全给杀掉了,只一眨眼的功夫……”
石锁吃了一惊,“全杀了?他们出动了多少人?”
“三个。”
“啊?你说的是……他们用枪?”
“对,两个手拿盒子炮,一个拿着战刀,拿刀的,就是王海,他杀起人来,可真是凶恶得很,一蹦五六尺远,把刀一挥,就跟闪电一样,贼娃子们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身首异处。”
能够用枪打仗,一般是军队,而以三个人去对付一群土匪,却又不象是军队的作风,石锁说:“这个王海,到底是什么来头?袁公,你能不能……”袁左没听他说完便摆了摆手,“老弟,我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敢说,你别问了。”
眼见袁左心智武力,均非泛泛,却被王海制住,噤若寒蝉,连人家的来历也不敢明说,让石锁颇为不爽,心道大概因为袁左年龄大了,这才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
拐过一个山角,前面一座高高的山峰,矗立在眼前,黑乎乎的甚是雄壮,山上奇峰突兀,山下乱石嶙峋,山路两旁,一块块巨石散落在坡上岸下,黑夜里望去,就象山峰被砸碎了,乱石滚下来一般。
“这是什么山?”石锁问道。
“轩门山。”
越往上走,乱石越多,大块小块星罗棋布,石锁说:“小心点,这种地方,打埋伏最容易。袁公,这山上怎么这么多乱石啊,简直象是……谁家拆房子,扔了一地的乱砖破瓦。”
“相传上古时期,这里是仙人打架的战场,各路神仙大展神威,把山给劈掉了,直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有的山头打掉了,有的山沟填平了,有的平地挑出了沟,当然这些传说都是神话。还有一种传说,这里古代曾经做过采石场,匠人们开山劈石,把石头采出来,切割成块,运到远方。”
夜色昏暗,四周景物,都看不清楚,但有些躺在林间、路旁的石块,明显有人工割凿的迹象,切得方方正正,只是因为摔裂了,才成为了废材,弃之路边。邢麻子说:“袁公,我明白了,你家房子、院墙都用巨石建造,原来那些巨石,就是从山上运下去的。”
“应该是吧,”袁左笑道:“那些房子都年代久远了,据说都是用圆木为轮,将巨石滑下山来,我也搞不明白,当初为什么弄这么多巨石,难道把石头给凿成小块,不是更方便了么?”
“那不一样,大块石头垒起的墙,既好看又结实,好几百年也不坏,就象人万寿无疆一般。古人做事,与咱们想法不一样。他们对某种事情引起崇拜的时候,做出的事,往往让现在的人搞不明白。”石锁这些话,其实是以前听胡栓讲过的。
登上一个漫坡,影影绰绰便看见前面一个空场,约有几十亩大小,空场上也是乱石密布,有一堆堆的人影,或坐或站,有说话声传出来,语调激烈,形似吵架,只是离得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三个人走过去,也没人过来阻拦,人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有的靠着乱石,有的坐在巨石上,场子中央吵嚷的,是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其中一个,却正是白天见过的老熊。
老熊一手叉腰,一手拎着他那把砍刀,气势汹汹地嚷道:“老子素来打家劫舍,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休得拿什么改邪归正之类的话来糊弄我,我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少拿吓唬毛孩子的话跟我唱闲曲儿。”
他对面站着的人没拿武器,把手笼在袖筒里,冷冷地说:“吓唬你姓熊的,我们还没那个放屁的功夫,你既然不识时务,拿着白花花的大洋当粪土,我们也管不着,只是你别在这里大放厥词,影响别人的买卖。”
“我自己的嘴巴,谁也管不着……哎哟。”老熊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手中的砍刀也扔了,捂着肚子直叫唤,“你他娘的暗算老子。”
两人并未动手,而老熊却已经受伤,明眼人都看出他对面的人一定是用了暗器,只是夜色昏暗,看不清楚,只是那人身子一直站着没动,手笼在袖子里,到底发了什么暗器,大家都没看明白。
“干什么,要打架么?”好几个人,都从旁边的石头前后站出来,乱纷纷地喊着,有的拿出了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