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南宫凌箫指了一下茶几的对面,十分温柔地道。
沈若依纹丝未动。她俏丽的脸上表情平静,一双乌黑的眼眸里闪着坚毅而果断的光芒,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看到她的反应,南宫凌箫的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他果然没有猜错!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要看出一个少女的心事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他与她的父亲是好朋友,也一直喜爱这个娴雅稳重的世侄女,真心希望她可以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可惜世事难测,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坐吧!”他又说了一遍,语气更加温和亲切,“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要跟世叔客气吗?”
沈若依淡淡道:“您是长辈,若依岂敢与您并排而坐。”
南宫凌箫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往角落里的水仙花走去。
“既然不肯坐,那就陪世叔赏花吧!传言沈老板有一双神眼,总能一眼相中最好的东西,看来确实如此。像这盆‘金盏玉台’就是水仙中的珍品,十分难见。”
沈若依略一犹豫,走上前去。
精致古典的青瓷浅盆里,一株水仙自清水中探出,怡然绽放。根如银丝、纤尘不染,叶如绿葱、青翠传神,花如金盏、高雅绝俗。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婀娜的身姿加上绝美的容颜,这只生长在清水之中、盛开在严寒之际的美丽植物,就像一位冰清玉洁的淑女,散发着清雅但迷人的芬芳。
看着“她”,南宫凌箫的目光是如此温柔,仿佛一个多情的少年正注视着他的梦中情人,幽幽道:“水仙有不少雅号,玉玲珑、天葱、雅蒜、俪兰、女星、雪中花,你知道在这么多名字中,我最喜欢的是哪一个吗?”
“凌波仙子?”
“不错。‘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黄庭坚写过不少咏水仙的诗,我最爱的就是这四句,写尽了水仙的轻盈脱俗、绝美风华。”
“我不懂赏花。”
“不必去懂。一个真正的淑女本身就是一株水仙,纤尘不染,无需刻意去附庸风雅。”
这句话似乎让他身旁的少女受到了侮辱。
沈若依娇躯一震,眼中射出了不可掩饰的怒意,咬着唇道:“南宫世叔有话请直说,若依听得不太明白。”
南宫凌箫微微一愣,这才发觉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一个真正的淑女?在他知道对方的心事之后,这个用词确实含有嘲讽的意味,尽管他本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他并没有解释,而是平静地道,“是关于一位像水仙一般的淑女,她的名字就叫作凌波仙子。”
“就是悬壶济世那位?”
南宫凌箫缓缓点头:“对,她以医术闻名江湖,与‘杜月仙子’杜仙君还有‘灵蛇仙子’上官暄并称武林三绝色。”
沈若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她当然也听过这位昔日的武林第一美男子与通明教圣女的风liu韵事,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后辈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而且态度如此自然。
“她的医术很高明,而且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无论贫富、老幼都一视同仁,尽心尽力去救每一个人。只是她每次出现时都以轻纱蒙面,从不以真名目示人。因为她的身姿很美,所以人们都称她为凌波仙子。我只见了她一面,就深深爱上了她。”
“您......”沈若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您爱的不是‘杜月仙子’杜仙君吗?”
南宫凌箫轻轻一笑,柔声道:“她就是杜仙君。”
沈若依愣住。
“凌波仙子就是杜仙君。”南宫凌箫平静地道,“她的父亲在她四岁时就被严千负所害,全家只留她一个活口。”
“严千负?就是通明教教主严千负?”
“是的。严千负是通明教第五任教主,而她的父亲是第四任。严千负并没有杀她,而是传授她武功,抚养她成为了通明教的圣女。但她并不喜欢这个身份,经常独自行走江湖,行医治病,逐渐有了凌波仙子的雅号。”
“原来她们是同一个人!”沈若依的眼中不由充满了崇敬之意,“她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是吗?”南宫凌箫苦涩地一笑,“当你从别人口中听到杜仙君这个名字时,相随而来的真的是这样的形容吗?”
沈若依垂下眼。
“他们说的最多的是‘贱人’两字,对吧?”南宫凌箫注视着盆里的水仙,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笑容中满是嘲讽之意,“从淑女到贱人,这个变化来得这么快,这么自然,却没有人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选择了爱情。”
沈若依的脸颊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湿润。
让淑女变成贱人的真正元凶并不是什么丑陋可怕的魔鬼,而是纯洁神圣的爱情,这一定是世间最悲哀也最不公平的事。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一个诚实的回答。”南宫凌箫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轻声道:“告诉世叔,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旭儿?”
沈若依平静地与他对视:“是。”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
“那好。离开富贵山庄之后,我就去沈家退亲。我会告诉你爹,这不关你和旭儿的事,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当然,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被男方退亲都会有损你的名誉,也会招来一些流言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