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在黑夜中显得独特而磁性,音量虽然不高,但清晰地传到屋外,直接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她一边说着,一边平静地往大门走去。前方地上躺着六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身上都插满了利箭,其中一具正是扬州府总捕头周康年。六人之中,只有他是被斩断双腕、失血过多而死,其余五个则是是昏迷中死在乱箭之下。鲜血流淌成一道血河,血腥味充斥着每个角落。当她穿过杂乱的尸体来到门前,脚下的鞋已沾染了斑斑血迹。
“有什么话就当着本官的面说!”冰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想必就是扬州城的知府贾新了。
她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如此结果,将双手轻轻负在身后,抬脚走出了大门。箭雨自四面八方袭来,攻势比方才更为密集迅猛。每一支直射而来的利箭都似乎要贯穿她的躯体,但却在纷纷在距离她数尺之外断成两截,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她就这么从容不迫地走过穿过箭雨,来到了街道的中央。
“现在可以说了吗?”她停下脚步,平静地往知府大人看来。
知府贾新身形高大,官服玉带、仪表不凡。此刻他脸上肌肉跳动,原本俊伟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她好半晌,才扬声喝道:“住手!”
箭雨骤停,只留下一地残箭。
她一边不经意地环顾四周,一边淡淡道:“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你不知道?”贾新的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锐利。
“我猜到了一些。”她重新往他脸上看来,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扬州城中锦衣卫云集,数量远超常规,想必是朝廷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派他们来监察取证的。大人心中警觉,难免会有些焦虑了。”
“监察取证?”贾新一声冷笑,表情显得有些狰狞,“你们分明是要本官的性命!”
“此话从何说起?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敢对大人不利?”
“一介草民就能随意调动上千锦衣卫?你以为本官这么好骗吗?”
“原来大人指的是这个?”她淡然一笑,但却不做任何解释,“自古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即便我是锦衣卫,也是奉皇命行事。大人对我出手,岂不等同对皇上不敬?”
“皇上为何要查本官?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妖言惑上、蒙蔽天听!等本官杀了你,自会向皇上请罪!”
“可惜你杀不了我。”她悠悠道,“就算你再增加一倍的人马,也同样杀不了我。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谁都无法阻挡。”
“好大的口气!”
“大人不信?”她微微挑起眉,脸上迷人的笑容突然透出了几分危险的讯息,“可要让这一百二十名弩箭手再试一试?”
贾新闻言一震。
他一共带来了二百弩箭手,除去在后院高墙上埋伏的八十名之外,这里的的确确是一百二十名。没想到只是一眼,她已将他们的数量看得一清二楚!
从震惊中回过神之后,知府大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冷嘲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本官?即便本官杀不了你,也能杀了你的朋友!别忘了方才那人已经中了剧毒,半个时辰之内若得不到解药,他就得死!”
“他死了对大人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平静地道,“大人的确有能力杀死他们,可惜他们不是你的目标;我是你的目标,可你又偏偏杀不了我。与其如此纠结,不如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只要大人交出解药,放我两位朋友一马,我甘愿束手就擒,任凭大人处置。如何?”
贾新冷哼道:“本官凭什么相信你?”
“很容易,”她的目光往他身后的弩箭手飘去,悠然道,“就让他们再射我一箭,这次我保证绝不抵抗。只要我中了箭,箭上又有剧毒,大人自然会相信我的话了。”
“此话当真?”
“大人一试便知。”
贾新用审视与怀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半晌,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片刻之后脸上又露出了那毒蛇般阴冷诡异的笑容,向最近的一位弩箭手打了个手势。由巧匠制作的连弩,一次可发五箭,威力惊人。见到手势,弩箭手扣住机关,五支涂抹剧毒的利箭夹就带着强大的气劲,划破长空、呼啸而来。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五支箭并没有在中途折断,而是首次突破了一尺的距离,直直地朝她的身上落下。
她果然不再反抗!
就在锋利的箭头即将刺入身躯之时,眼前人影一晃,她的身前已经多出了一道平凡的身影。薄薄的手套晶莹剔透、坚固如铁,在暗夜中闪着朦胧却危险的光芒,手臂一收一拨,瞬间抓住五支利箭,丝毫不畏惧箭尖的锋利与剧毒。随着他的出现,上千名铠甲铁卫自街道两道源源不断涌出,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整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在整齐划一的铁卫队中,小四那副瘦弱的小身板显得分外醒目。
贾新大吃一惊,瞬间变了脸色。而他身后这一百多名弩箭手也顿时慌了神。——如此腹背受敌,即使再强的弩箭也完全丧失了威力。
“救人要紧,还是让杜公子先走吧!”同样平凡无奇的声音响起,“卓二爷已经去了东方世家的新宅,以五公子的这匹汗血宝马,一刻钟即可到达。”
她点了点头,回头往门内看去,目光平静而坚定。
随着她的目光到达,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