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送来了对应趋毒的药膏以及煎好的汤药,放在了桌上。
临风将取来了蓬松柔软的靠垫,让白石靠在上面,以免引得伤口疼痛。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着白石,好在白石这会昏迷的不太严重,还能配合,顺着调羹,将微苦的褐色汤药,一一喝了下去。
待到喝完两碗药,临风动作轻柔地将白石翻身,背面朝上的姿势放妥,他念了一句,“忍着点”
将黑褐色的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在患处,这趋毒膏果然药效很好,但同时也非常刺激人,白石忍不住闷哼了下,患处也发生着非常明显的变化,原本发着乌黑的皮肤,黑色逐渐逐渐的浅淡了一些。
等到药膏完全干去,临风取来干净的袭衣,给白石换上。
平日里临风并未注意到这些,此时他正揽着白石的肩膀,双手从白石腋下揽着,这人的身形比他高了不少,乍看像他抱着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许别人会以为他是被抱住的那个人。
看起来身形不弱的人,此时却是有些脆弱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临风低垂着眉眼,神色有些愧疚。
带着不安的心情,有些心神不宁地将他袭衣换好,再将被子盖好,近来风起,掖好,方不受风寒。
临风看着床上静躺着的白石,这个人的模样很普通,甚至可以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挺拔的身形,若不是那温润如玉的眼睛,恐怕平常人几乎都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他也与白石结识也蛮久了,从初次的相遇,两人群战时的互帮互助,到后面他帮忙带包子,到出点子,到照顾他很多次。
之前他倒是没觉得,现在仔细想起来,这人似乎如云烟,无处不在,环绕在身。
但是这人对他越好,他心里就越发的徘徊,纠结,越不安。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看,至少他自己是如此的,如果结伴,一个人足矣。
如果确定了一个人,拿就从一而终,山海不变。
但是,人对你好,若是不投缘也罢,也投缘,他人赠之,他不回之,实在是不讲情义。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好,他领着这份好,这份恩情,不知多久才能还得清,若是弃之不顾,则良心不安。
临风单手支着头,看着白石的睡颜,睫羽意外的有些狭长,像是黑色的羽毛轻柔地飘落在那,想起,心里也像是被羽毛略过,带起毛茸茸的触感。
若是他醒了,临风想,一定要好好问这人,此生有何愿何求,若是他能办到,必定肝脑涂地。
“哈……”原本一直安静躺着的白石,像是不舒服一般喘着粗气,临风眼神来回扫视情况,用手背探查了下对方额头的温度。
他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发烫的有些厉害,临风想起药方中的话,是有提及,这病恢复途中是碰到病人额头发热的症状,需要替其散热。
临风看到手里的布巾,赶忙往外赶去,去水堂处打来了需要的热水与凉水,兑在一起,有个稍低于手温又不至于过凉的水温,才放心的将布巾放下。
准备了两块布巾,一块放在他额头上散温,另外一个就赶忙浸在盆里,将温度带低,就这样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换着布巾。
每次换下布巾时,临风都会用手背测试温度,直到确定温度有些与自己无异,呼吸也变得平稳,不再急促。临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临风来回走的心急,不知不觉中,额头也渗出汗液,他另外取了快布巾将额头上的汗液擦去。目光依旧紧锁在白石的脸上。
“临风……临风……”只闻白石一声一声呼唤着,两手像在寻找什么似得在空中乱抓。守了一夜有些困乏的临风正卧在床边小憩,被这声音唤醒,朦朦胧胧地醒来,想起白石还病着,临风马上警醒,握住白石空中乱挥的手,回应道:“我在我在。”
下一刻还未待临风反应,也不知白石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将人按在了胸膛口,一手环住腰际,牢牢不放,临风的瞳孔放大,不知会有这样的变故。
觉得这样不妥,临风挣扎着想要下来,他正准备下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白石一阵一阵的呼唤声。
“临风,……临风,你别去,你别去了,那里太危险了。”
“临风,临风,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护得你周全。”
“临风……你是我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你去受伤。”
听到重要两个字,临风脸上的神情一滞,他也不是傻子,其实对于这些,他一直就当做镂空的窗户糊着纸皮一样,糊着,就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就以为能忽略,能忽视,就能当做这些丝毫不存在过。
但是纸糊的窗户,只要沾水的手指就能轻易的捅破,装作看不见,完全都是种自欺欺人的行为。
临风眼眸里的珠子不安地徘徊着,难道这,就是这人的所求吗,但是他,又将如何能报得?
以前临风真是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以前想的太过简单,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心生好感,就对谁好,就不自觉地感情油然而生。
但是之后遇到班景之后,这一切的感官就有些莫名的不一样了,万顺对他,他也对万顺好,但是他对于万顺究到底,也只是兄弟情,他有了班景之后,心念已定,水转山不移。
其他人待他再好,他只会想着回报,不会再做他想,也不会生出任何的旖旎的心思。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