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车库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味,其中甚至还夹杂着淡淡的肉香味,混合在一起,只让人觉得恶心到直欲作呕。
车库的角落放了一架奇形怪状的机械,像是各种怪异的健身器材的结合体,又像是一把结构复杂的大椅子。上方是一个带着极细长尖刺的铁笼,下面的坐板上则是布满了刀刃、钢钉和锯齿。钉椅上面有着一个……不,只能说是塞着一团似人非人的东西。
那把钉椅的前面放了一面大大的落地镜,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抽息的茹萱,睁着仅有的一只眼睛,就正对着这面镜子。
她的脸上一只眼睛已经不见踪影,包括半边脸上的皮肉和五官都尽数烂去,头发和头皮也没了一半,显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头骨来,看过去就像被剃掉了一半肉的阴阳骷髅头,极度狰狞可怖。另外一只眼睛也没有了眼皮,想闭都闭不上,只能一直这么睁着,看着对面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这么多天来,她就这样一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副她早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模样。一次次地皮开肉烂,又一次次地愈合恢复。每次治愈异能的精神力被完全耗尽,无法愈合的时候,折磨就会适当地停下来,让她休息一段时间恢复精神力。然后再次开始,循环反复,唯一改变的就是用在她身上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更加残酷可怖,惨绝人寰。
她知道零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放这面镜子,他就是要从头到尾让她看,看着她自己的身体在那些酷刑之下,是怎么一步步陷入比最深的地狱更恐怖的地方。视觉上的感受,有时候往往比*上的感受更容易让人产生极度的恐惧,更容易逼得人彻底崩溃,零显然是深谙此道。
从一开始时的哭喊、尖叫、惨呼,挣扎,直到后来声带都已经破裂,发不出任何声音,干涩的眼球也早已流不出一滴眼泪。眼前只剩下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和血红,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在何处,连恐惧都已经完全麻木……唯有令人发疯的痛苦和绝望,犹如厚重黏腻的泥沼一般将她层层包裹,不见天日。
她最初那些犹如肥皂泡一样美丽虚浮的幻想,早已经在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折磨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夏然对她的提醒没有一点错,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零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于她来说,他就像一枝美艳得摄人心魂,同时又带着可怕剧毒的魔界罂粟,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迷了她的心勾了她的魂,却根本就不是她可以随便去触碰。
他是个魔鬼,是个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残忍变态到了极点的魔鬼。
然而,她竟然还是没有放弃。
以前的她长在娇生惯养不见风雨的温室里,手指上被扎个小口子就能疼得掉泪,见一次血都要头晕大半天,就连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撑过这惨酷到她根本无法想象的折磨。
她不能放弃,因为一旦放弃的话,就意味着她彻底输了,她的生命到此为止,她将要面临的只有死亡,只有失去一切。即便现在活着比死亡更加可怕百倍千倍,可她只有痛苦,绝望,悲戚……而仍然不觉得生不如死。
她清醒地意识到了他是什么人,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后悔之意,魔鬼也好,天使也好,都还是那个令她一眼犹如惊艳千年,此后便再也无法自拔的人。
至少活着的时候,她还离他这么近,还是可以看到他,感觉到他,尽管他给她带来的只有残忍变态到了极点的凌虐……但,那也是他给她的不是么?
她大概真的是被折磨疯了。
茹萱艰难地微微侧过脖颈,脑袋上罩的铁笼内部伸出尖锐的铁刺,让她无法随便转动头颅,这一动就会有数十根尖刺扎进她那半边脸上的皮肉之中,最长的一根直接插进了耳洞内。但她无所谓,这一点小伤只需要休息片刻时间,恢复一点点精神力就可以愈合。
透过铁笼和那些尖刺,她可以远远看到,零正在地下车库距离她最远的另一端,生了一个小炭炉子,正在那上面熬粥。这几个小时以来她看着他为了熬这一锅粥,已经报废了好几个炭炉和砂锅,浪费了大半袋米,弄得满地一片乱七八糟,还差点没把车库炸掉。
现在末世来临一年半,零唯一会做的热食——泡面,都已经没了,他们在这地下待了好几天时间,只能吃压缩干粮。夏然在睡眠中不方便进食,每天吃那些干巴巴的东西既难以下咽又不好消化,沉睡几天似乎瘦了一点,就把他心疼得不行,非要弄点像样的正经食物来给她暖暖胃。
最开始的时候他弄出来的东西别说是称之为粥了,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比喻,只能说是来自于异界的黑暗不明物质。但他以惊人的耐心,折腾了无数遍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总算稍稍折腾出了一点经验和技术,后面熬出来的越来越有粥的样子,现在炭炉上这一小锅东西,终于可以说是白色的了。
然后他还觉得光白粥不够营养,往那锅白色类粥状物质里面再加了脱水干蔬菜、干肉和干海鲜之类。这本来明明是最简单的步骤,天知道他怎么弄的,本来好好的一锅白粥顿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再次变成了说不清什么颜色的不明物质。
但这不明物质没焦没糊,可以被称作人类的食物,吃下去毒不死人,这就已经满足基本标准。零盛起一碗粥,端到夏然的地铺前,扶起她来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