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余扬是二十个小时后。
这二十个小时,我没踏出别墅一步,也没合过一秒钟的眼。
就坐在泳池旁边,眼睁睁看着太阳在我眼前落下,空旷的天空由蓝变成墨蓝,黑,缀满星辰。再一点点变亮,天边的云彩被新阳染成玫瑰色。最后,光束穿透云层缝隙打下,映着碧绿色的池水里,刺的我眼睛涩疼。
余扬踏着那一片金色走来,身上似披了一层霞光。
他抬手解开黑色西服扣子蜂鸣器一起递给跟在他身后的郝助理。
五指滑进头发随意的一抓,本来梳的整齐的发型立马散乱。几缕额发不羁的档在眼前,身上肃立的气息变的随和惬意。
他走到我身前,笑笑,提提裤腿学我一样席地坐到草地上。
鼻前的青草香立马被余扬身上的味道替换掉,我脸上微寒,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扭头看着水池深吸一口气。
放在草地上的左手被他轻轻抓起,十指相扣。
“你不会游泳,坐在这里看水不闷?”
把我含在胸口那口气缓缓吐出,没看他,也没有说话。
余扬左腿微屈抬起,静坐一会,将左手含在嘴里打了个口哨。片刻,昨天晚上在我眼前出现不到十分钟就被赵阿姨带着的六条哈士奇从别墅后面狂奔而出,围绕到我们左右。
余扬揽过一只哈士奇的脖子用力揉几下,拍拍它后背把它推到我身旁,“还认识吗?”
我看可乐。
是记忆中的样子,皮毛滑顺,长势很好。可六条狗中五条长的一模一样,我又那么久不见它,实在是难以辨别出来。
可乐歪着头看我,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不解。突然,顿悟,原地蹦了两蹦,汪了两声后伸出口水淋淋的舌头向我脸舔来。
余扬及时薅住可乐项圈,把它狗头拽过去。一扬手,一只飞盘脱手而出。
六只哈士奇跳跃而起,哄叫着向那只橘色飞盘追出去,抢成一团。
可乐获胜,把飞盘叨回来蹲坐到余扬面前。余扬拿出来递到我面前,“你来。”
我接过飞盘,低头摆弄两下,在余扬和可乐以及它的儿女们的注视中扬手扔到了游泳池中。
飞盘落在游泳池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滑出几米后漂在水面上不动。
余扬握着我的手微微收力,几只狗冲到水池边缘,及时刹住脚步,齐齐回过头来看我。
歪头,不解。
余扬轻笑,“它们会游泳,而要用脚往下踹,这样不会跳……”
“可以收手了吗?”打断余扬的话,我回头直视他。
“收手?”余扬和我对视,“你不喜欢和可乐玩?”
“展寒阳,你能不装傻吗?”我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撑地站起来,“你敢做,为什么不敢当?你还要卑鄙无耻到什么程度?”
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这戏我演不下去。
“我卑鄙无耻,不敢做敢当……”余扬仰头看我,乐了,“小冉,你在给我扣罪名时,是不是应该让我先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还装?”我哼笑两声,胸中怒火在看到他打算无赖到底的嘴脸时再也忍不下去,“你敢说万有财不是你的人?你敢说江泽的艺廊出事不是你一手策划?你敢说,鉴定机构一会一套鉴定标准不是你背后蓄意?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
“然后呢,你还要做什么?”我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问,“是不是接下来,江泽艺廊里的所有展品都会被鉴定成赝品。然后,他破产,一败涂地。再后呢,你用尽手段打压他,排挤他,让他在北城甚至是全国都站不住脚,你就心中痛快,无比满意了?!”
“打压排挤江泽?”余扬拄地站起,靠近我,目光在我脸上不停扫动,“他哪里值得我这么做?”
“对啊,他哪里值得你这样做?”我抬头,怒视他,“展少你能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他吗?”
余扬嘴抿成一条线,再次像我逼近,“因为你?所以我对他动手让他在北城过不下去?”
我步步后退,在他说话的同时闭上双眼,大吼出声,“和你相比,我们是再普通不过的市井小民,你能不能给我们留一条苟延残喘的活路?”
“方小冉,你来这里质问我是因为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可恶至极不择手段的烂人还是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份量知道我会嫉妒发疯……”
“你收手,江泽会出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中国。”我睁开眼对余扬跺脚怒喊,“放了他,我和你保证!”
余扬和我同时止声,他粗喘我也粗喘,视线粘在一起。余扬眼底含着汹汹怒火,似要马上破体而出,将我燃烧殆尽。
我瑟瑟发抖,畏惧的后退时被他抓住了双腕,再退不动半步。
“你保证什么?”余扬呼出的气息寒如冬风,一字一顿的问,“是保证你们滚到国外再也不出现在我眼前,还是保证只要我放了他,你就回到我身边再也不离开?”
我抖了抖唇,咽下一口吐沫,“我……”
“所以你回来找我,是做好为江泽献身的打算了?”余扬手越握越紧,冷笑出声,“哈,方小冉,你说。说出来,我没准就成全了你。”
“……”
“说啊!”他高声大喝,震的我耳中嗡嗡做响。
我一个机灵,抬头直视余扬。对视几秒后,我深吸一口气,道,“展寒阳,你之所以对江泽动手,不就是因为我和他走的近吗?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