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扬说的做饭是煲汤。
我赶到他家时,他家的厨房已经被鸡鸭鱼大骨之类的东西堆满。
余扬正坐在沙发上看,眉头紧皱着,像谁欠他八百万,不,不,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让他有现在这个表情,怎么着也得欠他八千万。
我和他打个招呼,他抬头瞄了我眼,指指厨房的东西,“会煲汤吗?”我点头后,他把竖到我面前,“选一个。”
我接过瞄了眼,页面标题赫然写着骨裂的人喝什么烫好。下面,罗列了几种适合骨裂患者喝的汤。
把还给余扬,我进厨房洗手煲汤,“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吴用能活下来,只能说是命大。”
有多少人是从三四层楼高的地方跳下翘辫子的,更何况吴用是被踹下去的。
“下面有个木制的缓坡。”
哦,怪不得我听见“砰”的一声,而不是“啪”的一声。
可……
“万一呢?”我把挑出的牛骨放到水池,回身看向余扬,“万一吴用没摔到那个缓坡上。”
“这已经是万一了。”余扬抬头看我,语气平和的陈诉道,“你生气了,因为我把吴用踹下楼。”一顿,下了结论,“你对他不一样。”
神经病,这都哪儿和哪儿?
不愿意和余扬在这问题上纠缠,我转过身继续洗牛骨。把撇过血沫的牛骨放到电砂锅里定好时,琴室里传出舒缓的钢琴声。
我本以为是余扬弹的,进去后才发现是放的音乐,他本人并不在琴室。我出琴室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看到他。
整个人窝在懒人椅里面,四肢懒洋洋的摊着,眼定在窗外的某一点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小道剪影。脸上没有表情,似在深思,又似在放空。
我轻敲两下门,余扬动了。
修长的四肢一瞬收拢,侧过头来眉眼一挑,慵懒意味还末散尽,黑眸中已浮上凛冽之气。
慵懒的豹。
心中划过这四个字的同时,我马上缩回手,对他笑了,“烫煲上了,要最少四个小时才会好。我订了时,这期间你不用管。到时间了,你把我切好的萝卜放进去再煮二十分钟……”
“干什么去?”他对我伸出手,“过来。”
“回家,”我吸了吸鼻子,对他道,“感冒还没好。”
刚吃完感冒药,回去正好借着药效睡觉。
“过来。”语气不容置疑。
我走过去,他猛的把我拽到他怀里。我心一惊往起站时,他环住我靠在到椅子上,长呼出一口气,“安静的让我抱会……”
说罢,看着窗外继续沉默。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对方楼上的窗和楼宇间的蓝天白云外再无它物。
阳光从枝叶中穿过,斑斑点点洒落在我和余扬身上。我躲着那斑点不落在眼睛上,后仰靠在余扬肩膀。
提着心看了一会不停变化的云,药效上来,我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垂。
意识快要沉下去时,余扬动了下。我迷糊着睁眼,看到他白衬衫上折射着阳光的闪亮纽扣。
“经过今天,想通了?”余扬有些低沉的声音伴着他有力心跳传到我耳中。
“嗯?”什么想通了。
“你,我。”
“……”
余扬轻笑两声,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遮在我眼上,“睡吧。”
特赦!
我借势闭上强撑的眼睛,在他胸前找个舒适的位置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特别沉,意识再回到大脑时,厨房里电砂光正在嘶嘶鸣叫声。我抬起手背揉揉眼睛,被横在胸前的胳膊惊了下。
本来就出了一身汗,这一下感觉浑身上下都凉了。盯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看了两秒,又扫了眼房间布置,想起来这是在余扬家。
现在,是在余扬的床上。晚霞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橘红色的。
余扬睡的正熟,我把他胳膊放到一边,起身去了厨房。牛骨汤炖的正是时候,香气四溢。我把切好的萝卜放进去,又放了些盐调味。
出锅时一转身,见余扬光着脚靠在厨房门外,双眼明亮。
我小惊,拍拍胸口,“醒了?”
“没睡……你压的我手臂麻。”余扬活动下肩膀,拿出一只汤匙舀了口汤喝,咽下去后挑挑眉毛道,“味道不错……吴用赚到了。”
我脸微红,递过一只碗去,“吴用怎么会认识你这种兄弟。”
“他的荣幸。”余扬说一脸的理所当然,盛碗汤边喝边夸赞道,“真不错,可以开个店了。”
我忍不住有些小得意,“那当然,我专研了很久厨艺。家里光我用来装菜的各式各样的餐具就上百件,江泽的胃就是被我养……”
余扬手下微顿,看着我呵呵一笑,“……把人养跑了。”把碗放下,余扬进了浴室,“装好,去医院看那只老鼠。”
我本想说现在这个点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不过一想他们不是正常人,医院和病房应该也不正常,所以这探视的时间,不正常也正常。
果真,余扬开车带我来了一个绿化极好的私人医院。从医生和护士的素质以及医院的配套设置来看,这里不是普通病患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吴用在六楼,有电梯,余扬却带着我走的楼梯。长年缺乏锻炼,爬到四楼我就有些虚吁,余扬整整高出我半个楼层。
眼瞅着到六楼,余扬突然站住,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心中发毛,别过头不和人正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