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多抽点儿。”马栓儿躺在床上。那会儿跟人血拼,受了伤也不曾躺在医院的床上,他从不曾想过这样一个第一次。竟然是救死扶伤,他不敢相信,这是他马栓儿做的事。
“抽血是有规定的,哪儿能想抽多少就抽多少?”大夫熟练的扎针,鲜红的血液涓涓流入透明的血袋里。马栓儿扭头看了一眼,他一度认为自己的血是黑色的,时常有人骂他黑心烂肠。
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出,马栓儿竟然感觉到头晕,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走进了一个美丽、又惊险的梦境:他和娟儿带着柱子在玩耍,像一家人一般快乐融融,他们相互追逐着,柱子和娟儿笑得那样灿烂,那样幸福……
突然,地面上出现了许多大坑,柱子掉到里面不见了,自己也掉到了另一个坑里,就在自己消失的刹那间,他看到娟儿孤零零站在洞口,满脸惊恐和痛苦,不停的呼喊“柱子……马栓儿……”
马栓儿醒了,梦境在他的大脑里无比清晰。他安静的躺着,胸口憋闷,全身直冒虚汗。他强撑着身体下床,老二、金毛、东强等人都在门外侯着。
“他们怎么样了?”马栓儿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倒有了几分温和。
“大哥,您终于醒了?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他们都很好。柱子的手术做完了,在icu病房,百灵也清醒了多了。”老二回答。
“不要让百灵知道是我……先送我回去……”马栓儿有气无力的说。
“是,大哥。”
“东强,你留下来照看着……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大哥。”
老二给马栓儿披上外套,伸手扶他。马栓儿拂开他的手,喝道:“闪开!”
百灵的精神,在镇定一天一夜之后恢复了正常意识,她听说,是一个男人送他们转院,并且还给柱子输了血,救了孩子的命。她心里感激不尽,她要去当面谢谢他。
跨出病房门,百灵看到了守候在外的东强,她赶忙冲他鞠躬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家柱子和我……您的大恩大德……”
东强急忙扶住情绪激动的百灵,说道:“看来,您是误会了,我只是受人之托,在这儿等着你醒来。”
“不是你给柱子输的血吗?”百灵疑惑的盯着东强。
“大姐,真的不是我,你看看。”东强撩起衣袖,把白白净净没有针眼儿的手臂亮出来,给百灵看。
“那他人呢?他是谁?”百灵这才相信另有其人。
“他走了。我也不认识他。他只说有急事,让我帮忙等着你醒来……”东强撒谎的时候,脸总是会红。
“怎么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百灵失望的反身回病房,又回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伙子,也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哦……可是……”门关上了,东强站在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实在怕大哥再责罚他。
柱子的身体逐渐好转,转到了普通病房。看到妈妈为了他操劳,他会懂事的安慰她:“妈妈,柱子以后再也不淘气了!您别生柱子的气……”
百灵把柱子搂在怀里,泪眼婆娑,她说:“妈妈不生气,不生气……柱子是个乖孩子……都是妈妈不好……”
“是柱子不好……”柱子为妈妈擦眼泪。百灵把他搂得更紧。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马栓儿的办公室。
“大哥,肇事司机抓住了。”老二说。
“人呢?”马栓儿靠在老板椅里,手里夹着香烟。
“金毛他们看着呢,打得够呛!”
“带我去看看。”马栓儿掐掉香烟,起身。
码头仓库里,一个干瘦的男人被捆绑着扔到角落里,他衣衫褴褛,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金毛和他的手下在不远处赌博。
马栓儿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个个吓得面如灰土,把手里的扑克牌东塞西藏。
马栓儿曾颁布过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帮派里任何人不得涉赌、涉毒。换言之,就是可以涉及此类生意,但绝不允许自己人参与赌博和吸毒。违者剁手。
马栓儿径直走到了角落里。这会儿,他无暇顾及金毛等人的违规,秋后算账。
金毛等人急忙跟在他身后。
“给他松绑。”马栓儿命令道。
“大哥,可是……”金毛不知老大有何用意。
“就他这怂样,还能插翅飞了?”马栓儿怒目瞪着金毛。
金毛一挥手,手下人急忙去松绑。
“你叫什么?”马栓儿问。
男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身子抖得像筛糠。
“我大哥问你话呢!”金毛举起拳头,被老二按了下去。
“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男人苦苦哀求。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马栓儿口气平和。自从从医院回来,他身上的匪气顿减。
“章……林……”
“家住哪儿?”
“马牙村。”
“给他弄点儿吃的。”马栓儿紧锁眉头走到一边。
金毛的手下快速弄来吃的。章林狼吞虎咽,像是前世是个饿死鬼投胎到今生。
马牙村。
几间破烂的土墙房,房顶上铺着稻草,门口堆放着破瓦破罐。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坐在门口,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婴儿,孩子的面色发青。女人一只手拿着一个煮好的土豆,一只手拿着勺子,她用勺子从土豆上刮下粉末,喂到孩子嘴边,孩子哇哇哭着把头扭到一边。
“你倒是吃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