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北怡坐在圆桌旁,仔细翻看了宋掌衣递上来的嫁衣样式手稿。一番翻看下来,却是眉头微蹙、一脸嫌弃。
直接将这些手稿扔在了地上,冷笑道:“宋掌衣,这些嫁衣样式,都是你选好的?”
“是。给凰宜公主的嫁衣,卑职不敢让底下人去做,恐怕她们选的不好。这些样式,是卑职亲自选定了,报给司衣大人过目,才最终定下来的。”宋掌衣料到风北怡是要挑毛病了,所以说得十分仔细,尽量让她挑不出错处来。
“呵呵……”风北怡一声冷笑,道,“如此,可真是奇了……本公主和掌衣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掌衣大人为何要拿这些上不得台面儿的样式来羞辱本公主?这些个东西,怕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都不会穿。掌衣大人在司衣局供职多年,难道不知道什么样的款式能入得了人的眼,什么样的款式入不了?”
“所以既然是掌衣大人亲自选的,可见掌衣大人是故意和本宫主过不去呢。大人,你说,身为臣下,故意羞辱本公主,该当如何责罚?嗯?”
风北怡说着,竟是带着一抹笑意。
宋掌衣也不敢看她,只觉得她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言语,让人摸不出个深浅来。只得故作慌张地跪地,叩首道:“殿下息怒,卑职绝对没有冒犯殿下的意思啊。这些样式都是卑职让人用心提呈、用心挑选上来的,都是最时新的款式,和外头的那些寻常之物,绝对不是一样的啊!”
“所以宋掌衣你的意思是说,本公主没见过世面,不识货了?”风北怡笑道。
宋掌衣立刻住嘴,不敢说什么。
心里是想着,对,我就是觉得你不识货。但是嘴上绝对不能说出来,点到即止罢了。看得出来,这位久不受待见的七公主一朝得势,紧忙着要在未央宫里张狂一阵子呢。
可是之后呢?还不是要滚出未央宫去?
和这么一个要被扔掉的人,计较些什么呢?就让她嚣张着,反正已经是最后的时光了。
皇后给赵司衣使了个眼色,赵司衣立刻会意。躬身上前去,捡起了被风北怡扔在地上的那些手稿,躬身垂首道:“殿下息怒,若是殿下不喜欢这些样式,卑职们这就去改。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样式,尽管和卑职们说,卑职们照着殿下想要的样式去筹办。”
“什么叫让本公主说?如果本公主自己会做衣服,还用你们司衣局做什么?本公主直接在宫里亲自开一个司衣局好了,何故养你们这些闲人!”
“是,公主说的是。是卑职的不是,卑职不会说话儿,公主可千万不要和卑职一般计较。”
“哼……”风北怡冷哼了一声儿,道,“你们再拿回去做。记着,本公主的嫁衣,一定要是所有人都没有穿过的新样式。而且一定要是最华贵的。绣线全部用纯金的金丝线,至少要镶嵌十颗南珠、十几颗红玛瑙,若有用到蓝色的地方,一定要用蓝冰玉。可别用什么普通的蓝色珠子给本公主做镶嵌。”
“最主要的是凤冠,本公主要最少南珠三十颗、玛瑙三十颗、羊脂玉若干……纯金为底这自是不必说,而且一定要有蓝冰玉和血玉。本公主倒也不为难你们,知道蓝冰玉和血玉不好寻,不要求有多少,只要有一些做为颜色上的点缀就是了。”
“还有耳环和手镯手串等一应配饰,都不能给本公主找那普通货色,最次的,也要有雷国紫金的那般份量。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不管是凤冠还是配饰还是嫁衣,都绝对不能太重了。若是太重了,本公主可不穿戴。”
听她这么说着,皇后的闷气已经憋到了心口里,就堵在那最临近爆发的位置。如果不是用多年来练就的冷静沉稳给压着,真是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赵司衣也有些绷不住了,原本谦恭的脸上,此时却是一脸为难。金丝线倒是无所谓、纯金为底的凤冠倒也应该,只是这样算下来,统共需要的南珠、红玛瑙就要上百颗,再加上她点名要了那并不好寻见的蓝冰玉和血玉,这些都到哪里去找?
每年未央宫里,南珠、红玛瑙、羊脂玉这三样儿统共的用度,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颗,如今她这一下子就几乎全要去了,而且宫里的存货还未见得足够。反正他们司衣局是没有这些东西。现如今分给她们作为装饰的,不过是五颗南珠、五颗红玛瑙、两块羊脂玉而已。
所以她只能不说话,等着皇后娘娘示下。这事儿可需要和司珍局商量,哪是她一个司衣能说了算的?
风北怡只管这么自在地说完,完全不管这屋子里弥漫着的,满屋子的尴尬。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然地饮着。
此时,就连在她身后侍立着的两个宫女儿,都觉得她这要求有些太过分了些,一脸臊得慌地低着头。
皇后看了她半晌,笑道:“司珍局里可能没有这么多东西,回头儿本宫去问问,看看他们能拿出多少。今天就先这样,等她们改好了嫁衣样式,拢好了司珍局里珍宝的数量,再让她们过来向你回禀。”
皇后这态度,可是相当宽宏,给足了风北怡面子。这种嚣张地无理取闹,别说是一个公主,就是皇贵妃在她面前如此,她也不可能容忍。可如今哪,这位公主可不是普通的公主,而是要和亲的凰宜公主。从现在一直到腊月初六,整个未央宫里、乃至整个京都城里,就属她最大。
瞧她现在像个疯子似的,要是真把她给惹急了,真的做出什么自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