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要让香雪和严誉走,还得让她别那么害怕,乐呵呵地和严誉走……不然,香雪这么害怕,就算和严誉回去了,路上也会出乱子吧?可别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了。
正想着,互听香雪“啊”的一声儿……
随即,便是紧跟着的一声“嘭”!
很重很重的撞击声!
猛然转身,只见香雪已经头破血流地往地上瘫软下去……
“阿牛,快去叫张大夫!快!”沈凌着急道。
可是刚刚,伴随着那一声猛烈的撞击之声,他也听到了“嘎嘣”的头骨碎裂的声音,十分明显。
严誉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呢,显然也被吓傻了!
见此,沈凌也便明白了在刚刚那么短暂的一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是严誉想要上前去拉住香雪,但香雪害怕,情急之下,自以为走投无路,头脑一热就真的寻了短见。
沈凌眉头紧锁,低头看向香雪……只见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可能是,断气儿了。
沈凌惊得手都抖了,整个身子也不是那么听使唤。缓缓蹲下来,探了下香雪的鼻息,果然……没气儿了。
他看到,香雪那涣散了的双眸,仍旧看着他呢,没合上。
这双眼眸中,恍似还有残余着的哀怨和未及表露出的责怪。
怎么……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没气儿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他没想要害死她,她只是想要让她离开沈府,将她物归原主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凌腿上一软,怔怔地跌坐在地上。
他没想要闹出人命,他没想要害死她。
他还记得,就在前几日,她端着一托盘要洗的衣服,乐颠颠儿地向他走来。那一双漆黑灵动的眸子,恍似天空中闪烁的繁星一般,那么明亮那么雀跃。
她兴冲冲地向他施了一礼,甜甜地道了声儿,“少爷。”
他关切她,“府里的活计重不重?做得累不累?”
她很开心地摇摇头:“不累……我就做一些杂活儿,跑跑腿儿什么的。姐妹们都很好相处,嬷嬷待人也和善。”
他问她:“吃住得可还习惯?”
她这才有些犯愁的样子,略皱眉支吾道:“我觉得吃得不太好……我可馋了,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府里奴婢们的饭菜……”
但随即,又是充满了干劲儿,乐呵呵地说道:“不过没关系,凡事都是要适应的嘛!我再适应一阵子就好了!而且我还有月钱哪,要是想吃好吃的了,我就去集市上买一些解解馋!”
彼时,她笑得那么好看……
春日里日光明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被她吸引住了。
他记得冯嬷嬷说起过,她今年才十六岁。
冯嬷嬷说起的时候,也是颇为感叹,“才十六岁的姑娘,人又活泼善良,踏实肯干,怎的就这么命苦呢?遇到了那个挨千刀的大魔头。身上的那些伤呦,怕是用上一两年的药也未必能痊愈呢,怕是要留疤呢……”
当时他还好生惋惜,想着这么一个花骨朵儿模样的姑娘,以后要是带着难看的伤疤,可不好再嫁人了。
如今,这担忧也不必有了,她已经死了,再没有嫁人的机会了。
是他……逼死了她。
沈凌心里难受得厉害,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儿来。
严誉也是如此,站在原地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