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知道,她今天就是过来找事儿的。如此这般轻声地说着激怒她的话,待到真的将她激怒了,嘴脸可就立刻变了样儿。那定然是惶恐谦卑、连连高声求饶,或者是直接连哭带嚎,好像受了什么欺辱似的。
容菀汐不是因着心有城府,这才没被她算计了去。而是此时,她根本就不想和秦颖月恼。有什么用呢?如果愤怒能解决问题,那岂不是人人都只要打骂几句、大哭几声,这个世界就太平了?
愤怒,除了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之外,就只有让自己变得可笑。
“秦嫔我很好奇,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容菀汐仍旧悠然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秦颖月,眼中带着悲悯的神色:“如果你要的是陛下的心,早在他当初倾心于你之时,你为何不跟了他?如果你要的是活得体面,之前陛下有意给你一笔银钱,让你自个儿到外头安静度日,你却不去,非要到宫里受人的冷待,却又是为何?”
秦颖月一笑,又上前了几步,手杵在书桌上,看着容菀汐的眼中,也带着些嘲讽:“容菀汐啊容菀汐,你以为,本宫像你这么目光短浅么?何为体面的活着呢?嗯?这世上,最体面的地方,就是皇宫里了。皇宫里最体面的位置,就是你坐的这里。我若想要体面的活着,自然谁要到这最高之处来,岂能去外面做那些任人宰割的升斗小民?你的想法儿还真是好笑至极岂止好笑?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若不爱他,便离他远远儿的,不要再利用他对你的怜悯。”
“怜悯?”秦颖月起身,一声冷笑,“呵呵这两个字儿多讨人嫌呢!我最讨厌别人把这两个字用在我的身上,每每我听到了、感受到了,都要弄得我一阵恶心!你看我已经因为这俩字儿这么不好过了,如果再不因此而得到些什么, 不是白受了一份儿罪?”
秦颖月一笑,道:“有时候,让一个人怜悯你,要比让一个人爱你,更为牢靠。这世上,爱是最不靠谱的,他今天因这事而爱你,明日也可能因另一件事而不爱你。可怜悯却不一样了,谁会和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小狗计较呢?但凡是有良心的人,都只会极尽温柔地去呵护这些可怜虫我啊,不介意在成为猛虎之前,先做一段时间的小虫子。”
其实说出这些话,她自己的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这些都是事实,都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可她越是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毫无难色地说出来,容菀汐就越会觉得她没有软肋、就越是找不到伤害她的言语。无法攻击敌人,那可是多难受的感觉呢!相比于让敌人受苦,自己先受点儿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陛下对你的情,不管是之前的爱慕、还是现在的怜悯,都是真真儿的。陛下和风北麟不一样,你不该为了得到权力,而这般利用他。”容菀汐说得郑重。好像只是一句善意的规劝。
实际上,却也的确如此。至少在今日,她还不想和秦颖月进行诸般无谓的言语较量。
“呵呵”秦颖月一笑,娇然道,“皇后娘娘现在可不是在人前哪,皇上又没在这儿,你至于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么?你时时戴着这张良善的面具,不累么?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不知道谁呢!你当时若不是因为看出了风北麟难成大器,也不会攀上宸哥吧?”
“容菀汐”,秦颖月的声音忽然狠了起来,自然,却还是低到外头听不见的程度。那张红面纱上的美眸,狠狠盯着容菀汐,“你别总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你不过就是押对了宝罢了!我最看不得你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没有宸哥的宠爱,你算个屁!”
容菀汐却只是静静看着她,沉声道:“你若不爱他,便不要这样亲昵地称呼他,免得使他的名讳蒙羞。”
秦颖月娇娆一笑,道:“你怎知我不爱他呢?”
“很简单,若他不是皇帝,你还会跟着他么?”容菀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