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真的将他视作了她的良人。
“你一大早心情不好迁怒外面扫地的那四个原来就为的这事?”上官陌唇角衔一抹笑意。
苏浅一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斟酌了片刻,才了悟他说的意思。原来自己心情不好是因为早起看他没在身边,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是这个意思吧?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呢?或者他说的有道理?刚要否定一句,却听上官陌带笑的声音:“我不过是去前面花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育苗,并没有走远,走时你睡的正香,我没舍得叫你起来,就吩咐了几个小丫头等你醒了告知你一声,大约你起来时生着气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一段话长的苏浅只听了个大概,却抓住话里的一个重点:“育苗?育什么苗?”
上官陌挑眉看向她:“不是要给后世子孙留万顷石榴园么?我如此勤勉,却原来你这个最先提议者并没当回事?”
苏浅干笑了一声。她当时一万个真心来着。重点是当时。吸了吸鼻头,问:“你不是让月魄主抓此事的么?”
上官陌答得利落:“是留给我们的子孙,又不是留给他的子孙,为什么是他主抓?当该我们亲力亲为方见诚心的。”话落片刻,又道:“我只是让他试验一下能不能种得出来小苗。”
“可是,你在我表哥的花园里弄这个,我表哥他真的同意么?”苏浅一时觉得脑子不大灵便。
依着她对他表哥的了解,这件事他大半不会同意,前面花园里可是有许多珍奇花草的。她想到的却是若要建苗圃,那些花花草草就要被铲掉,她表哥必然不同意,倒是没想到可以把花草移到别处栽种。
“他为什么不会同意?我又不是白使他的地方。”上官陌答得依然利落。苏浅没想明白之处,他连想都没想过。
苏浅轻抚了抚眉心。好吧,他上官大爷的字典里只有‘想不想干’四个字而缺了‘能不能干’四个字。既然他要干,那就由他自己去说服楚渊把花园让给他吧。
谁说夫妻在一起久了会慢慢生出夫妻相来的?至理也。她觉得她如今将他的小动作学了个十足十,譬如抚眉的动作。她自己身上那些小动作譬如踹人,已然消失良多日子了。这个,大概也叫夫妻相?
饭罢,两人略收拾一番,准备前往轩王府吊唁。
门口处却盈盈然站了一名素衣女子,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没甚内容,空洞洞的。苏浅抬眼时,女子正跪地向她和上官陌施礼:“奴见过浅萝公主,陌太子。”
苏浅有一丝讶然。是楚梦。
四王爷楚子恒造反,他的女儿楚梦是同谋,四王爷府一家并连坐的一众官员共斩首一万六千余人,楚梦当在斩首之列,苏浅她当初念及楚梦也是个人物,从她的皇帝舅舅手中将她要了来,自然,这里面还有一丢丢其它考量,楚梦心仪上官克,做所有事不过全是为了上官克罢了。只是,要过来之时楚梦已被折磨得不见人形,成了个痴儿。
看这情形,是好了?她前日夜里回来,顾着洗尘宴,并没时间过问她,洗尘宴散了她又睡到如今。
几个月来初见,她气色已然好太多,眸子里虽是空洞,却不是以前那种呆傻状。看来看顾她的杏儿这些天倒没懒惰,将她照料的很好。只是那个称呼算怎么回事?苏浅有些愠怒地望着楚梦。诚然她救了她,她以身相报给她做牛做马也不为过,但她苏浅救她却非是为了挟恩求报,她若想要,最不缺的就是奴,但她手底下没有一个奴,虽然在她的字典里人人平等这四个字就是个屁话,但她也以为人可以平庸可以低人一等,但人不可以自贱。奴这个字眼,她生平最厌恶。眼前的女子曾经多么骄傲,她最知道。如今一声“奴”,她听得心里既烦且痛。
苏浅正欲发作,却听上官陌淡声道:“她生平最不喜人自贱,最不喜人自称奴。楚梦,你是她费心救的,如今还没悔悟她救你不是要你报答她?她当日敬你敢爱敢恨极是难得,所以不计较你做过的错事出手救你,你若知恩图报,当该改过自新好好活着。”
楚梦空洞的眸子里涌上些内容,不知是悔还是愧,也或许是既悔又愧。跪在地上的身子簌簌颤了颤。声音干涩道:“浅姐姐,梦儿错了。如今悔不当初。可是如今梦儿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求浅姐姐收留梦儿,梦儿愿做浅姐姐的使唤丫头。”话落,已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她终究是个聪明人,最懂审时度势。
苏浅本来愠怒的心,却在上官陌一番话下倏然平静。抬眸望向上官陌,他如诗如画的眉眼清清浅浅。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上官陌,他看似冷情绝情,其实是最心软心善的一个。出手救白蒙,救白誉,援助楚渊,虽然名义上是打着怕她伤心的幌子,实则她最知道,他心软如斯。
看着哭成一团的楚梦,她叹了一声。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当初既救下她,就没打算再为难她,更何况是如今改过向善的她?“楚梦,我不缺使唤丫头。你既然称我一声浅姐姐,我就权且收下你这个妹妹。你起来吧,先把身体养好了,别的以后再说。以前住在哪里,如今你就还住在哪里就是了。”
苏浅没有扶她。虽然救下了人,虽然收留了人,但若要做到毫无芥蒂,她自觉现在胸怀还没修炼到那宽广份儿上。
“浅姐姐,我想去吊唁一下三伯伯。”楚梦跪在地上没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