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轻哼了一声,窝在他怀里嘟囔:“我自然知道他刚刚才去世。你放心,我还没无耻到这种程度,亲人刚死就想什么鱼水之欢,但,上官陌,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我不介意霸王硬上弓,让你想当个孝子都不能。”
上官陌无语地瞧着怀里的女子,一如既往,口无遮拦,什么也都敢说。但他偏偏就拿她没有办法。
她苍白疲惫的脸色令他心里揪得一疼。他晓得这几日在牢狱里,她会吃些苦头,却也没料到伤得这样重,方才给她清洗包扎伤口,他已经受不住,她却还强忍着不想他知道她疼。比之她那时强忍着不出声,她此时这样的姿态分明是做作出来的。
他忽然很恨自己,让自己的女人这般辛苦。
“胳膊不疼吗?还不赶紧把我放床上去?”苏浅嗔了一句。
“唔。”上官陌答应了一声,抱着她转过屏风,回到卧房,将她轻轻搁在床上,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赖皮地把他拉倒在床上,道:“我在牢狱里受尽了苦楚,连个觉都不能睡,我晓得这几天你定然也是睡不好的,外面已无大事,那些小子们会料理好的,无论如何,你今晚陪我好好睡一觉。”
怕他不答应,她又急忙补充一句:“你要是敢离开,我就不睡了。”
上官陌好笑地瞧着她,无奈道:“好,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拿饭菜好不好?”
他不像说谎的样子,苏浅放下心来,往他臂弯里一缩,“不要,我不饿。”她就闭上了眼睛。
连日来的辛苦和伤痛席卷四肢百骸,不大会儿工夫,苏浅便已沉沉睡去。
上官陌望着她酣眠的一张脸,却久久不能入眠。
苍白瘦削的脸,比之任何时候都甚,脖颈里还有道道伤痕,他修长的手指抚山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轻轻颤抖。他握她的手,她纤细的手腕子上被镣铐磨得全破了皮,虽抹了药,还是可怖。
一直以来,他想给她的很多,想给她世界上最好的,到头来,却发现,他给她最多的,竟是伤害。各种伤害。
“苏浅,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再也不让你为我,承受这样多。”他低喃。
苏浅睡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
他嘴角微微翘起,她还能说什么?总离不开他罢了。
苏浅却是长长一觉,连个梦也没做,次日醒来,已是过午十分。身边没有上官陌的影子,被褥也是凉的,她晓得他如今军务繁忙,不可能陪她酣眠无度,她动了动疼痛的身子,扶着床沿下了床,一只莹白的手就递了过来,苏浅望着这只手,嘴角就抽了,搭上这只手,她挣扎着站起来,看向手主人,声音甚没有底气:“月隐,你来了。”
月隐眼圈一红,撇开脸去。
苏浅干咳了两声,此地无银地解释:“把你留在墨凌身边是想你好好帮衬他。”
月隐扁扁嘴,“总算,快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苏浅不敢说什么,只能随声附和:“嗯,总算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快来把药喝了,完不成督促你喝药的任务,回头你家皇上是要治罪我们这些小人物的。”
尖锐的声音入耳,苏浅唬了一跳。抬头看时,桌前端端方方坐了一美人,美人很眼熟,琼口瑶鼻,乌溜溜的大眼珠,只表情有些骇人,此时正横眉怒目瞪着苏浅。
“烟雨。”苏浅陪着万分小心。
阮烟雨出现在这里,她惊也不惊,昨日她的特种兵出现在战场破阵,她就晓得,必是绿桐或者阮烟雨来了战场。
果然是阮烟雨到了战场。
“容我先洗漱,再喝药。”苏浅今日乖乖牌。
阮烟雨冷冷哼了一声,表示无所谓,只要肯喝药就成。
苏浅搭着月隐的手,去到洗漱台洗漱——那几日虽伤重得不到休息和治疗,却也没觉得像今日这般疼痛,如今休息了一晚又大半日,浑身反倒像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忍。
月隐给她拧了个毛巾,她胡乱地擦擦脸,便挨到桌前来乖乖喝药。从头苦到脚后跟的草药汤子,她一口气喝下去,把碗底给阮烟雨看,表示任务已完成。
阮烟雨别扭地哼了一声。
苏浅无奈地告饶:“祖宗,当初不让你跟来战场,是因为孩子们也需要人保护和照顾,我也是没办法。如今我都认错了,也乖乖喝药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阮烟雨脸上一囧,死死瞪着她不说话。
苏浅死皮赖脸贴上来,“好啦好啦,不气啦。我饿死了,有没有饭吃?没饭吃这一身伤可怎么养?”
关键时候,还是苦肉计好用。阮烟雨的态度立时软和许多。
月隐去不多时,和秀秀一起端来膳食,苏浅靠在椅子上,抬着酸痛的胳膊,勉强吃了些饭菜,便搁下了筷子,朝着阮烟雨招招手,“过来,我们说说话。”
她要说的,无非是清泽和扶光。数月不见,她想她们想得寝食难安,却因诸多事务缠身,连想一想都是奢侈,只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的想她们。
阮烟雨晓得她心里的苦,这样的时候,并不和她作对了,她坐到她身边来,和她说清泽与扶光的近况:“都已经会喊爹爹娘亲了,也都长高了,长胖了,扶着小椅子能站得稳当了。两个孩子漂亮的不得了,戎州城任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扶光的模样像皇上,清泽的眉眼却更像你一些。不过,你要是还不出现,两个孩子怕是要把你和皇上忘光了。”
苏浅满眼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