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恐怖的是,那是五年前订婚宴上,离墨王妃穿的那套!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眼,女子穿着宽口袖的束腰红裙,腰身内外都打着精致的密褶,一头青丝落下,发尾以一根红绸简单挽上,衬得她整个人纤细如一朵桐花,纤细,却充满力量!
她就这样静静立在大殿中,坦然接受周围所有惊艳,惊骇,惊惶的目光,如雪白皙的面上,一双黑瞳深邃如夜,与她眉心那枚殷红的水滴宝石相辉映,衬得她那张本就艳丽肆意的姿容,更加媚骨三分。
是的,这就是尚离墨,“死去”五年的尚离墨!
“离墨王妃……”
不知是谁,在台下小声抽气了下,所有人都屏息盯着这女子,只觉得神智都有些恍惚,仿佛时间一下子就拉回到了五年前那场订婚宴上,仿佛,一切从未改变。
是啊,这就是离墨王妃啊!
虽然眼底染上了一份沧桑,但尚离墨就是尚离墨,那眉宇间的清傲与风华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的,清冷如桐花,浓烈似火焰!
看清那袭嫁衣,长孙一澈同样是一惊,怔怔地望着她,黑眸渐渐泛起点点星光,她一夜未归,他原以为是她想要追求自己的空间,原来她是去准备这件衣服了啊!
原来,想要还原五年前那场破碎婚礼的,不只他一人,还有她。
两人就这样,在千人中,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快……快赐座!”
楚嬛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如假包换的离墨,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果然!她就知道今天一早传来的是假消息!
化名为楚鸢的尚离墨怎么会死?大仇未报,心愿未了,她怎么能放心离去?
所以当她在凤仪宫接到这个死耗时,她完全不相信,甚至看到长孙一澈和孟千寻即将礼成,尚离墨却迟迟不现身时,她同样不相信,所以她刚才才试图拖延婚礼。
身后的宫女忙上去将她引到新增的席位上,可谁料,孟千寻的声音竟毫无忌惮地喝住了那宫女,“等等!”
大婚之日,竟出了这种幺蛾子,她早就猜到尚离墨不可能死的这么轻易,但却没料到,她再次出现,居然会选择这样高调的方式,同样的鲜红嫁衣,甚至及不上自己身上这套的千分之一奢华,可偏生让她一时呼吸艰难。
她才是今日真正的新娘啊!
孟千寻死死地盯着离墨,杏眼里杀意肆虐,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她撕个粉碎,“尚离墨五年前就死了,你分明就是那个跟她长得极似的楚鸢,竟胆敢跑到本妃婚宴上滋事!”
“楚鸢?”离墨看着几尽发狂的孟千寻,唇角浅浅勾起一道弧度,“抱歉,恕离墨不认识。”
“你!”孟千寻周身暴怒,红袖下的指骨绞的咔擦作响,抬脚就欲冲过去撕开她的伪装,“你撒谎!”
“千寻,不许胡闹。”楚嬛似不悦地皱了皱眉,以手掩唇轻咳了几声,垂眸有些沉痛道,“阿鸢她……已经去了,本宫今日一早也去看过她最后一眼了。”
楚后一开口,就算还有人怀疑,此刻也只能闷在心底了,但是孟千寻仍不死心,继续咄咄逼人道,“就算你不是楚鸢,那你拿什么证明,你就是年世家的尚离墨?在场的有不少门人,自是知道千叶门五年前丢失了其中一只千叶镯,你若是尚离墨,可拿得出此物?”
“新王妃说的,可是这个?”
离墨上前一步,右手飘逸的宽口袖被一点点掀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而那皓腕之上,套着一只通透的翠玉镯,在琉璃瓦下,闪着夺目的光彩。
那是一只帝王绿雕狼纹的翡翠镯。
一见此物,全场哗然,因为所有门人,包括熟知年世家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千叶镯!遗失了五年的另一只千叶镯!
被这刺目的碧色给骇到,孟千寻几乎是当场色变,却还是扶着宫柱强制镇定地干笑道,“一个普通的镯子,你就说是千叶镯?当大家都是三岁小孩随你糊弄吗?”
别信!不可能的!她整整花了五年都没有找到的千叶镯,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就回到了这个贱人的手里?这一定是她在虚张声势,自唱空城计罢了!
“新王妃不信的话,不若我们比试一下如何?”
话音刚落,不等孟千寻反应过来,离墨眼中倏地迸出一道精光,脚尖一点,整个人旋身而起,镯子里一道碧光如利箭直奔孟千寻。
碧光荡着凛冽的杀气,晃过孟千寻双眼,好快!
出于本能她赶紧扬起手,跟着一道碧光追去,两道光在空中对撞,发出炸裂声,所有观望的人都露出了骇然却惊艳的神色。
一招过去,两人凝风立定,孟千寻手中千叶镯嗡鸣作响,而她面上表情扭曲而狠毒,她对面的离墨,眉眼清冷,青丝微拂,手中镯子散发出雨后空山般的寂静空茫,唇角的弧度更是无所畏惧。
此时孟千寻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已经被完全摧毁,她面色铁青,抬手指着离墨讷讷开口,“不,你不是她,你不会是尚离墨!”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镯子会到尚离墨手中,然而当她目光颤抖地落在离墨后面的青黛身上,她浑身一震,瞬间全懂了!
是青黛!她也没死!
当年千叶门灭门,她拜于自己手下,受尽屈辱,却都毫无叛主之心过,原来她早已笃定一切,就算尚离墨真的死了,她一样可以捏住这最后一只千叶镯,彻底激发自己体内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