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定睛一看,顿时近乎发狂的嘶喊。
这艳丽的红影,居然就是刚才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女人!
一步跨出赌庄宽高的门槛,左手长刀嗜血,离墨旋即迎风一抖,一捧鲜血用力溅在脚下的地砖上,立时定住了正欲冲上来的亲卫军。
身后血流满堂,哀鸣起伏,眼前雨雾缭绕,前路莫测。
她就那样冷眼凝视着前方,单手负于背后,坦然接收着背后震骇惊叹的眼光。
“风云赌庄……”
离墨仰起头,闪电雪亮的锋芒扫过脸颊,盈在美目之上,她眸中似有寒星射出。
“后会无期!”
手中长刀一扫,高悬的鎏金匾额应声砸落,那上面顶天立地雕刻着的“赌”字,也被一劈为二落在泥水里。
长刀归鞘,然,还没等她踏出三步,背后冷风突至,一股血腥味如热浪直抨而来!
身后一个装死的亲卫军赫然撑开充血的双眼,竟一把拾起血泊中的刀,然后唰的一声,朝着她后背凶残地砍去!
刹那间,天地风雨大作,凄厉咆哮,将那青帘又卷起半尺。
二楼雅阁内,佳酿化作流光倾注而下,姜尧允仰头吞了一口酒,旋即便听“咔擦”一声,手中酒碗已轰然碎裂。
随手将海碗一抛,他猛然直起身,而他修长的双指间,愕然晃过一抹刺骨寒芒。
这偷袭着实攻其不备。
离墨侧过头,黑瞳微微一缩,握着刀鞘的手心渗出丝丝冷汗。
这人斩,拼的就是出其不意,一招致命,然如今,自己的拔刀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人家几倍!
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死在一个鼠辈手下?
阴风逼近,离墨眉眼顿沉,手中长刀森然出鞘,她回过身,反手狠狠一扫。
这一斩,贯注了全部的精血绝技——她的搏命绝杀!
白刃相接,就在那刀锋即将刺入她腰腹的一刹那间,另一道更为凌厉的杀气,也冲着这个方向激射而来。
“稳住腕力,斩首去尾!”
死亡的气流中,一个苍劲的声音破空而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光夹着一瓣红蕊,卷起凌厉的风声,倏地洞穿了那偷袭者的膝盖。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偷袭嘛,不就讲究来去无影,鬼魅莫测!
那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上竟惊现一枚铜钱大小的窟窿!
身形随之往下一沉,于此同时,离墨眉眼森冷,周身煞气不减,长刀就着惯性狠厉地斜劈而去。
“噗!”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如同炮竹冲霄,随后周围一片死寂。
有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有人哇的一下伏地作呕,更有的连滚带爬地向后门奔逃,却也忍不住晕厥之感。
他们的眼前,静静地跪着一具无头尸体,颈项处一片狰狞,而那僵直的身体前,静卧着一片靡丽染血的龙牙花瓣,那全景甚是诡异恐怖。
眼前血雾喷涌,溅了离墨一脸,手中的长刀沉重地垂在一侧,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愣怔地看着如水涌出的血流。
那突袭,竟与自己的斩杀,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惊魂未定的黑瞳里,映出滚落在脚边的头颅,那人死相眉眼怒睁,甚至比她刚刚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时,还要惊恐震撼。
她自然听得出那声音,这不就是刚才那紫袍男人的声音吗?
她不奇怪他会出手救她,但是当视线落在她脚尖的龙牙花,那抹猩红却刺痛了她的眼!
这是……西燎国花!
那男人居然是西燎中人,西燎不是说再也不要踏上东燕的土地吗,而他还留给了自己一个“允”字……
他说:“记住我的名字,会对你非常有用。”
允……
一个令人恐惧的名字冲击着喉管,离墨眼睛越撑越大,最后豁地抬头望向那处青帘,只觉全身血脉奔涌,整个脑子都在嗡鸣作响。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这个害死千叶门的人还活着,他又会怎么样?
毕竟,当年的他可谓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甚至十分厌恶。
而此刻青帘迎风鼓动,那后面,黄金面具被男人缓缓除下,明灭的闪电下,离墨只能看清男人轻轻勾起唇角,噙着的笑容邪肆而晦涩。
那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震惊!
他竟早就等着自己送上门去,送上门去给他认清身份!好可怕的男人!
直到身后雷霆闪电,刺痛耳膜,离墨才终于清醒过来。
不,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要不然他早就一剑杀死她了,哪里还有闲情戏弄自己!
紧抿着唇,离墨眯起眼最后打量了那人几眼,便提着刀,毅然转身消失在雨幕中,向着南城雪离开的方向奔去。
至少,他救了自己一命,应该不会是她的敌人。
“大人。”
青帘落下,随风走到姜尧允身后低声询问,“为何要出手救她,您不是不希望她认出您吗?”
“她认不认得出我都没关系,毕竟,我们……很快会再相见。”
姜尧允冷笑一声,伸手拂过桌上的画卷,将它一点点小心地卷了起来,“再说了,东燕五年来仍有意与西燎同盟,我们总得给他们留一个使者吧!”
使者?
随风伸手恭敬地接过那幅画卷,却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姜尧允,但见那闪电光影下,他薄唇微微一动,随即缓缓勾起,牵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随风脸上的惊讶彻底碎成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