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草主之事,言语坦诚直白,倒在三皇子意料之外。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宁春草,还真是不为荣华富贵所诱惑么?那到真是更加的难能可贵了。
“且小女答应过圣上,说小女一定会离开京城,绝不在京城逗留。虽然圣上如今不在了,但小女也不敢违背当初的话。”宁春草语气还是有些慌了。
早就料到了,当初姜维的一句话,日后一定会给她带来麻烦。
却不曾想,竟然连三皇子都会在意这句话。
“如果我说,我想叫你留下,并不是因为‘凤仪天下’的命格呢?”三皇子垂眸看着她,缓缓问道。
那是为什么?难道因为她太过貌美,太过温柔贤淑,连三皇子都抵抗不住她的吸引力。而爱上她了么?
宁春草脑中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掐死。一个能连自己父皇的命数,都谋算在内的人,他的心一定是冷硬的,心是冷硬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人呢?
宁春草连忙摇头,“若是三皇子并不相信这个荒谬的传言,就更不该将小女留在宫中了。睿王和承安郡王日后还要为三皇子效力,势必会被姜阁主夺回。姜阁主日后也会是三皇子的助力。小女身份尴尬,留在三皇子身边,才是不利三皇子。小女自愿避开这一切,归隐田园。”
三皇子看着跪地说话的她。
她礼仪甚好,跪了这么久。膝盖腿脚应该早就酸疼了,可她的身子竟连一点轻晃都没有,依旧稳稳当当,说话微微垂着头,恭敬却又显得不卑不亢。叫人不能小瞧。
这般仪态,便是自己身边众多的贵女相比,她也是个中翘楚吧?而她,却不过仅仅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庶女而已。
她身上似有光亮,若不知她底细,就真是放到那凤仪天下的位置上,也会十分得宜吧?
“倘若我真的许你凤仪天下呢?”三皇子忽而开口,“你愿不愿意留下?”
此话一出。
水榭立时静的吓人。
只听闻到远处叽叽喳喳的鸟语,只听闻风抚皱了湖面。
宁春草更是被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三……三皇子……小女不敢!”宁春草心头已经快哭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凤仪天下好么?从姜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是笑谈好么?
“莫怕。道。
他也看出来她害怕了么?她不想的啊,她不奢望的啊!就平平淡淡的带着老娘,去南境,泛舟湖上,每日里为柴米油盐操劳,每日里为生计思虑,挺好的啊!
“我不是逼你,”三皇子笑着说,“一开始我就说了,只是个建议而已。如何选择,在宁姑娘。”
“多谢三皇子厚爱,多谢三皇子美意!”宁春草连忙应声,“小女没有那个福气!小女不敢奢望!”
三皇子微微点了点头,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只有湖面清风。依然如故的吹拂过两人的面颊。似乎随着这清风,水榭中莫名其妙的气氛,也被吹散了。
宁春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了轿子,如何离开了三皇子的府邸,她有没有因为紧张而走了同手同脚?
她都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觉得出了三皇子府。才不由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姜维,因为他信口胡说的一句话,她已经遭了多少罪了?!
他日,待破坏了燕王的一切计划,待姜大哥拿住姜维之后。她一定!一定要亲自撕烂姜维哪张破嘴!
小轿子晃晃悠悠的走着,为了掩人耳目,她的轿子是中途换的。回去睿王府,不单要兜个大圈子,还要转乘马车,光马车都要换上两辆。
再由人接应着,偷偷溜进睿王府去。
三皇子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叫她大白日的如此费劲儿辗转,也真是够让人无语了。
宁春草在心头不住想到,似乎这般胡思乱想,能叫她心头略感觉轻松。
她正待朝自己笑笑,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的时候,轿子却骤然停下了。
该换乘马车了么?
宁春草心头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立即伸手摸了摸袖中的短剑,和腰间的铃铛。
在她还未搞清楚状况之时,忽而轿帘唰的被人掀开。
眼前人影一晃,她的短剑尚未出手,就被人兜头蒙住。
正待惊叫之时,脖颈上挨了一掌,她疼的龇牙,继而昏了过去。
来人真是好手,两个轿夫都身怀功夫,却被放倒的无声无息。
宁春草果然是转乘了马车,却不是原先等着她的那辆。
这辆马车极为陌生,载着她,嘚嘚的驶向未知的方向。
宁春草是在鼻端一阵清香的味道中醒过来的。
她眼神还不清明。耳中倒是先传来声响。
“真的醒了?这草药还真管用!”有女子惊叹讶异的声音道。
另一个有些冰冷的女声道:“自然管用,我二哥从军营里得来的!”
“她怎么还没睁开眼睛?叫她看见我们,不好吧?你,她不是认得你么?你要不要躲一躲?”先开口的女子,声音纤细温柔。
那个冰冷的女声却十分不屑的轻嗤一声。“我躲什么?认识又怎样?如今她落在我的手里,难道我还怕她不成?”
“不是怕她……”
“多谢皇子妃美意,我不必躲,有些话,我还要当面对她说呢。”那冰冷的声音打断那软柔的女声。
宁春草睁开眼。眸中混沌渐渐归于清明,她眯眼向眼前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