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崇祯便先开口了:‘众卿家不必拘束,今日恩科伦才,朕心甚慰。值此国家多事之秋,白首穷经的翰林院不待也罢!‘
这就相当于后世开会领导定了调,今科一甲是不会授官翰林了。
崇祯看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关于授官之事,众位爱卿有何见解啊?‘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都在细细琢磨皇上这话背后的深意。
温体仁沉浮宦海数十年,品出了崇祯这话的意思,于是第一个开口道:‘启禀皇上,臣有一建议,可以让皇上名垂千古!‘
哗——这话一落地,众人心中都‘哗‘了一声!皇上跟前,嘴上‘哗‘可是不行的。
崇祯整个人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精神了起来。
名垂千古?
朕也能名垂千古?
这四个字有如魔咒一般,在崇祯脑子里挥之不去……
殿阶下的周延儒眼睛眯了起来,用余光乜视着温体仁:这老匹夫,想耍什么花样?
张力将周延儒和温体仁的神色收入眼底,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亲眼见到周延儒。这位首辅大人也就是四十出头而已,确实有几把刷子。
而那温体仁虽说已经年逾五旬,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崇祯一朝内阁辅臣走马灯一般换了五十余人,几乎每几个月就有人进入内阁,也有人被罢免。
温体仁竟然在内阁中傲立了八年之久,也算是相当牛叉了。
若是历史轨迹不变的话,很快首辅周延儒就要垮台,继任的便是这位温大人了。
不过自己来了大明朝以后,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史书记载的也自然做不了准。
张力心中暗暗加了几分小心,不知道这位温大人到底要说什么?
崇祯皇帝登基以可谓内忧外困,摆明一个‘昏君在朝‘的形象,扯什么‘名垂千古?‘
温体仁呵呵一笑,朗声道:‘启禀陛下。陛下可知名垂千古的圣君,都有什么条件?‘
‘条件?‘崇祯眉头皱了起来,自己治下的大明帝国,现在‘大家都懂的‘。有个狗屁条件啊!
温体仁不等崇祯说话,立刻自己作了解答:‘所谓名垂千古的一代圣君,无非文治武功而已!‘
崇祯一听‘文治武功‘四字,顿时神色黯淡了下来。
张力也有些纳闷,温大人。你这不是打皇上的脸么?
皇上要文治没什么文治,要武功更是被满洲鞑子打脸,堪比后世的国足了——
唔,连国足都不如,国足还蒙进了一次世界杯呢!
大明军队那可真真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呀,稳定‘特能输‘呀!
自打进入崇祯朝以来,对外作战就没赢过一次!
周延儒当然也品出了味道,干咳一声,肃容道:‘温大人慎言呀!‘
温体仁瞥了周延儒一眼。心中恨极了这‘奸诈‘小人,不过嘴上却道:‘启禀皇上,这武功本朝虽说乏善可陈,但是文治么,却堪比成庙!‘
张力一愣,成庙?
成庙自然说的是明成祖朱棣的庙号……
尼玛,崇祯连给朱棣提鞋都不配,温体仁竟然说崇祯堪比明成祖?
你这是要朱棣从十三陵中爬出来与你拼命么?!
哥们,不要脸的话本少爷听多了,至少也要掩饰一二呀!
你说崇祯皇帝比他哥‘木匠皇帝‘天启强也就罢了。你说永乐大帝?
本少爷也只能呵了个呵了……
这里当然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张力只能静静地倾听着。
崇祯明显也不是傻子,温体仁这话估计说给脑瘫之人都不会相信,不由得脸色铁青了起来。
温体仁心中早有成算。压根儿一点也不着急,而是开始摇头晃脑起来:‘翰林院马学士乃是鸿儒,也是臣与首辅周大人的老师。马学士年逾古稀,最近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蒙圈,温体仁提马学士干什么?
然而张力的眼睛却深邃了起来,原来温大人想说本少爷……
这官场语言。确实博大精深!
温体仁要说我,却先从马学士那里绕,绕来绕去,方显出说话的水平!
果然,温体仁紧接着开口道:‘永乐大帝编了《永乐大典》,包罗万象,实在是名垂千古呀!然则我朝新近出了两名不世出的大词人,所作之词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深受马学士赞赏!臣建议皇上编一部《崇祯大典》,专门记录二人所作之词。啧啧,这便是无上的文治之功啊!‘
在场众人,除了崇祯,其他人都恍然大悟!
崇祯身在深宫,自然是不知道坊间流传的这些词作,面露疑惑之色:‘温爱卿,你说这二人作词?作的什么词啊?‘
顿了一顿,崇祯又‘品‘出了先前温体仁提到翰林院马学士的深意,有些惊讶地道:‘温爱卿的意思,连马学士都赞不绝口吗?‘
这话一落地,张力心中暗自咋舌,原来自己先前还小觑了马学士!
听崇祯这话,马学士定然地位崇高啊——呃,当初他是第一个赞自己的……
温体仁微微一笑,朗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崇祯一词听完,嘴巴竟然张得老大:‘温……温爱卿,这词是谁作的啊?‘
温体仁不答,接着念起了第二首:‘明月多情应笑我……‘
这词念完,崇祯彻底震惊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妙!绝!如此好词,竟然是我崇祯朝大才子所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