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布泰微微有些错愕,她连忙追问道:“洪爱卿快为哀家细细道来。”
洪承畴干咳一声,整了整嗓子,开口道:“屡次大战正面,不管是女真八旗还是汉八旗、蒙八旗,对阵团山军都讨不了便宜。先皇在位之时,臣便未雨绸缪,募得一支劲旅,有他们襄助,必可一举击败那团山军。”
布尔布泰眼前一亮,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洪爱卿是说那些弗朗机人?”
在洪承畴麾下好吃好喝地供着一支西洋雇佣军,这事儿确实是先帝黄台吉点头认可的,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不过那些西洋人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布尔布泰心中却是没有底气。现在洪承畴这么说,似乎非常有把握。
洪承畴一脸自信之色,微笑着道:“太后无需多虑,弗朗机洋枪队战力非凡,可以用作制胜的奇兵,太后回返沈阳静待佳音即可。”
布尔布泰点了点头,缓缓地道:“一切便托付洪爱卿了。”
洪承畴磕完头从大帐中退出之后,守候在帐外的孔有德立刻迎了上来。洪承畴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带着孔有德迅速离去。
约摸小半个时辰过后,护送太后和小皇帝的汉军旗尽数南下,直奔平壤而去——已经到了义州,洪承畴请代善领着满八旗五千人继续护送,而他自己则必须马上回师。
护送的汉军旗有两万,中军有一辆红色的马车,洪承畴便坐在这辆马车之中。洪承畴正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天还下着毛毛细雨,道路实在是泥泞无比。
不过洪大人一点也不担心,说起这朝鲜国的官道,实在是比大明官道差远了。这年月没有什么柏油马路,不过却有官道。所谓的官道,乃是朝廷公家所修的大陆。一般都比较硬实,定期还有地方官员维护。而朝鲜国小民贫,道路基本靠“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自然是不可能与大明相提并论。
洪承畴很清楚,这种泥泞的条件下,团山军的火炮辎重机动非常困难,应该在雨停之前汉江前线都比较安全。
走了足足两天,洪承畴终于抵达了平壤。新皇顺治要回沈阳举行登基大典。女真王公也都跟随而去,现在留在平壤的是镶白旗和正白旗的军队,由阿济格暂时统领。
两白旗先前是由多尔衮和多铎执掌,这两人获罪以后,留在朝鲜填人命的自然非他们莫属了。太后布尔布泰让阿济格暂领两白旗,也是存了一番心思的。
首先阿济格是多尔衮和多铎的亲哥哥,故而更容易保持两白旗的稳定。而从关系上来说,阿济格明显于多尔衮不是一路人,反而势同水火,倒也不用担心阿济格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现在满清在朝鲜国的总指挥是太师洪承畴。总兵力依然比较雄厚,能战之兵不少于六万。显然现在若是满清将所有兵力撤出朝鲜国,团山军衔尾追击的话,恐怕会是一场大溃败……
此刻平壤城门大开,从城门外二里地到城门这段泥泞的道路上铺满了稻草,以避免路面的湿滑,甚至在最后的三百步,竟然铺上了羊毛地毯,以迎接在朝鲜国满清最高统帅——洪承畴。
正白旗和镶白旗暂代旗主阿济格面无表情,领着一干女真将领们站得笔直地站在城门口。
已经等候了多时。洪承畴派来打前站的校尉也说洪太师就在五里地外,可却迟迟看不见洪承畴的人马。阿济格终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在他身旁的牛录额真索伦多快步走上前来打了个千儿,小声地道:“英亲王。依奴才看洪承畴那老匹夫是在摆谱呀!”
这索伦图正是几年前的金州守将,在兔儿屯被张力大军打得大败之人索伦多的亲弟弟。他哥哥阵亡之后,这几年间他颇立了些战功,积功升到了牛录额真。
阿济格脸色阴沉,将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冷哼道:“哼。这帮杀千刀的汉人,仗着新皇登基的拥立之功,竟然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索伦图麻溜地应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唉,也怪礼亲王和郑亲王不肯留在朝鲜,否则……”
索伦图话没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犯了忌讳,想也不想地啪啪啪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而后悻悻地道:“奴才失言了。”
原本布尔布泰有意留礼亲王代善或者郑亲王济尔哈朗作为朝鲜大军的总指挥,可是这两人都奸猾如油,以回沈阳参加新皇顺治登基大典为由,婉拒了这个差事。
显然没人愿意与团山军作战,代善和济尔哈朗都不肯当冤大头。这下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女真的这些王爷们都琢磨着回沈阳,太后只得任命洪承畴作为朝鲜国大军的总指挥。
可是英亲王阿济格却被留在了朝鲜统领两白旗,甚至他还位居洪承畴之下,必须听洪承畴的调遣。
换做任何一个满清王爷这都是绝无可能之事,但是阿济格是多尔衮的亲兄弟,在这一次皇位更替的大清洗中,地位颇为尴尬。
一方面他与“逆贼”多尔衮不合,另一方面他确实又是多尔衮的亲兄弟,有些事儿就值得“玩味”,最终只能落在他的头上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太后布尔布泰依仗汉人,以洪承畴为首的汉人势力迅速膨胀起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让包括阿济格在内的所有女真王公都很不爽。
可是不爽又能怎样?女真满八旗正白镶白两旗经过广鹿原战败和此次新皇登基的清洗,实力已然大损。而正黄、镶黄两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