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人影快速射出几根银针,正中烛心,烛火晃动两下熄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两道黑影飘然落下,推门而入。
其中一人走到烛台旁,重新点燃烛火,突然亮起的光线让人不适地眯起眸子,只见宰相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直,双目圆睁,却是口不能言,冷冷盯着二人。
苏闲此次并未做任何掩饰,以原本的样貌堂堂正正出现在宰相面前,既然是要开诚布公地谈,自然不能遮遮掩掩。
她站在宰相身侧,额前的刘海在烛火投射的光线中落下阴影,遮住凤眸中的情绪,沉声道:“宰相大人,深夜不请自来,多有得罪。不过在下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白日不方便递拜帖,怕引人猜忌,给您带来麻烦。”
“我会解开宰相大人的穴道,只要你不胡乱喊叫!忘了告诉大人,我的银针淬过毒,大人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大人同意我说的话,就眨眨眼睛。”
东方酌背身将门关上,看宰相思忖片刻,果真按苏闲所说拼命眨眼,毕竟混迹官场那么久,身处政治中心,享受过权利带来的种种便利,自然舍不得放弃到手的一切。
苏闲将银针从宰相体内取出,银光闪耀,被她仔细收好,拢进衣袖中。
“你是何人?找我所为何事?”宰相浑身无力,身子后仰歪靠着椅背,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她的确中毒了!
“我如今算是三皇女殿下请来的说客,专门来说服宰相大人,从太女一派脱离。”苏闲自觉找地方坐下,东方酌与之形影不离。
闻言,宰相眸子一冷,唇边衔着嘲讽的笑意,反倒平静下来,问道:“三皇女流连烟柳之地,向来不将心思放在朝政上,而太女是女帝钦定的储君,对政事抱有极大的热忱,明眼人都能看出站在哪方更有利,姑娘却让我抛弃明珠选择石头,岂不是愚蠢!”
“明珠?想不到宰相对太女评价甚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人无完人,马有失蹄,宰相大人为官十几年,这次怕是看走了眼。早年的三皇女样样强于太女,若不是情场失意,也不至于堕落之如此地步,现在三皇女有了发奋之心,又取得家族势力的支持,孰胜孰负恐怕说不准呢。”苏闲面容平淡,脖颈微微仰起,凤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宰相心中微动,知晓对方所言非虚,当年若非自己的儿子突然嫁给太女,三皇女也不会选择自暴自弃,不过单凭一面之词并不能让她完全相信,遂问道:“即便如姑娘所言,三皇女开始重振旗鼓,但太女在朝中经营数年,势力早就稳固,想要扳倒她谈何容易?”
苏闲淡淡瞥她一眼,心思一转,悠悠道:“宰相还不知道吧,仁王已经加入三皇女一派,紫宁将军与仁王私交甚好,又怎会站在三皇女的对立面?过几日女帝寿宴,紫宁将军更是想向女帝请求赐婚,与凤阳王的世子结为夫妻,如此算来,三皇女隐藏的势力并不比太女差呢。而在下除了是三皇女的说客,还是仁王的幕僚!其中盘根错杂的关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宰相双目盛满不可置信,她派出的眼线完全没有汇报这些情况,若对方所言皆是真的,那这锦荣国未来的帝位继承人要重新考量了,她亦需要重新站队!
“我从不说假话,今日之所以把这些隐秘的情况告诉大人,只因为大人是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自有本账目,我不怕大人将这些说出去,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在大人开口前,让你永远长眠地下!”苏闲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话中却透着浓浓森寒。
宰相身子不由得一颤,她还从没有见过如此摄人的气势,哪怕在女帝身上都没感受过,“姑娘劝我脱离太女党,可是邀请我加入三皇女党?”
“非也,我只是推荐给宰相大人两个选择:一是秉持儒家的中庸之道,互不相帮;二是加入三皇女一方,彻底同太女决裂。”苏闲锐利的眸光直直望进对方眼底,恍如刮过一阵寒风,刺得人不愿与之对视。
“犬子是太女的正夫,我若是投靠三皇女,他定然会被为难。”
苏闲微微一笑,风轻云淡道:“令郎嫁给太女另有隐情,大人被蒙在鼓中,并不知晓来龙去脉,但我已经调查清楚,且将实情告诉了三殿下,殿下早已私会令郎,二人重修旧好,只待太女失势,她便为令郎安排新的身份,娶他做正夫。”
此话故意强调她可以查出几年前连宰相都不知道的内情,是为了无形中制造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在心理上压制对手。
“宰相对令郎疼爱有加,他在太女府中究竟过得何种生活,想必大人比我清楚才是,不过大人一直都未理会,哪怕令郎被太女鞭笞,奄奄一息,大人都不曾出面,令郎的安危比起大人如今的地位,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又何必打着为令郎好的旗帜,逃避现实呢?”
“倘若宰相退出太女的阵营,待三皇女事成,凭借她对令郎的宠爱,大人同样为皇亲国戚,却能享受更高的待遇,更能庇佑家族兴盛。若大人执意跟随太女,我便喂你服下药,将今日之事全部忘却,三皇女对待敌人向来不会手下留情,日后宰相大人的命运如何,只看天意了。”
“且不说皇家有几分真情,单论太女的性子和行事手段,大人都是清楚的,她的能力与三皇女相比,孰更强,难道大人不知道?”
朱红色唇瓣中蹦出的话语好像砍断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