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怕宝玉将来受了委屈。但我向你保证,这孩子长大成亲前,我是不会不管他的。之前也跟老太太说好了,大件的东西就放在隔壁院子的厢房里。银票等物送到老太太那里存着。若是二弟将来还有子嗣,那便按照嫡继庶来分。若是没有,那些便都是宝玉的。你放心吧,现在安心的养好身子,不比什么都强吗?”能多挺一天,是一天。多看一眼,也放心一眼。
“是呀,太太,您就听大伯母的吧。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元春早就泣不成音了。母亲交待后事的样子,元春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尤其是母亲昏迷时,她听周瑞家的说起的,母亲早产和难产的罪魁祸首。
赵氏,我们走着瞧。
...
是夜,张氏回到了荣禧堂,坐在梳妆台前,心里思绪不断。
一命换一命。怎么会是她呢?多少年前的事情,一下子在王氏难产时,重新走进了记忆里。
刚成亲时,有那么一日,她曾梦见过自己将来会死于难产。
一盆盆的血水在眼前一晃而过,她浑身疼痛,连嘶吼也无力发出。产房里很乱,人很多。她一遍遍的想要聚集起力来,可往往一口气下去,仍是毫无作用。
她能清晰地听到产婆在高叫着‘使劲,再使把劲,已经看见头了。’这样的话,她也能听到远远的,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实在不行,便保小。’这样的话。
那样的梦,她一做便是多日,当时真的怕极了。
后来借着回娘家探亲的机会,偷偷请了高手解梦。
后来......
妯娌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如今却要生死相隔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老天会选择她来代替自己原本的宿命。
愧疚吗?......愧疚。
后悔吗?......不后悔。
若不是当初的强求,她的三个孩子估计都比二房那三个更可怜。
若为人,谁不想长久的活着。若为母,为母——则强。
来日,她必会对宝玉视为己出。就当先还她一份利息吧。
想罢这些,张氏才想起叫唐朝回府里当奶娘的事情。看着天色渐晚,府里各处都已经闭了门。看来便只能等到明日了。
第二日张氏便派人去将王氏的嘱托说给了唐朝。正好唐朝有些个不舒服,此事便耽搁了下来。
又过了几日。一早,张氏刚侍候史氏用早膳,便听到梨香院的丫头来报说是二太太王氏没了。张氏一听,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等回头去看史氏时,史氏的脸上也是满满的哀容。
因着王氏的后事,早就有安排了。一时间倒是并不抓瞎。再来还有贾瑚媳妇水氏在一旁帮着料理。张氏倒是并不忙乱。
可福无双致,祸不单行。刚过了晌午,府里的大管家,便慌脚慌手的跑了进来。
“大太太不好了,张家出事了。”
张氏一惊,自椅中站了起来,连忙问她出了何事?
“东宫反了,逃到平安州起了事。当今一怒之下,一怒之下,”下人说到这里,便有些吞吞吐吐。
“说,当今一怒之下,倒底怎么了?”
“...张氏满门,斩首示众。”
“什么?”张氏一待话落,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