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岸从没如此不安过,他拿着手机,先给糖糖打了电话,五次,无人接听。
挂了电话,易岸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他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
随即,他拨通了chis的电话。
等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听到chis低沉地,压抑地声音,“糖糖出事了,你快过来一趟吧。”
一瞬间,易岸一贯秉持的理智,轰然碎裂。
--
易岸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不对,她若是睡着了哪会这么老实?不是要抱着他的手臂,就是要把腿搁在他身上,又或者,干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他问过她,这么睡难道舒服吗?
糖糖总是笑着说,人肉垫子当然舒服啦。
她只是喜欢待在他的身边。
他晓得。却总爱用一些自以为清高地,为她好的借口推开她,疏远她…想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当真愚不可及。
“到底怎么回事?”他从玻璃里,看到chis走到了身后。
chis叹了口气道,“她去视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隔壁施工工地,几块架板从三楼滑了下来,她推开了一个女员工,自己被砸中了头…”
后来,那人腿チ饲逶兜囊皆海医院直接建议送去羊城,大伙这才意识到糖糖伤得有多严重。也是倒着这会儿,才有人给总部打电话。
“医生说,如果24小时内能醒过来,还有救。”chis说。
此后无声,万籁俱静。
过了很久,易岸才淡淡地问,“爷爷奶奶呢?”
易岸的冷静让chis有些吃惊,他接到糖糖重伤电话,又听完事情的经过,都没忍住骂粗话,而他,居然…
没有一丝反应。
就跟完全同他无关一般。
“老佛爷在休息室,艾董事长之前在院长办公室,现在也应该回休息室了。”
“我去看看他们。”
易岸说完,平静地转身,没有一丝不舍。
易岸推门而入,休息室里只有两个老人家,靠在一起老泪纵横。
这一对老人,早年失去儿子儿媳,如今,儿子留下的唯一骨血、他们一手带大的孙女儿又成了这样,即便是铁打的心,怕也是承受不住的。
易岸走到宋慧颖身边,坐下,低声唤了一句,“爷爷,奶奶。”
艾书礼哽咽着回了一句,“来了,去看过糖糖了吗?”
易岸点头,宋慧颖没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艾书礼看了一会儿,垂了眼,摘了眼镜,久久没有说话。
“爷爷,奶奶,我想,等糖糖醒了,请你们允许她嫁给我,好吗?”易岸喃喃开口。
宋慧颖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易岸…照理说,糖糖现在昏迷不醒,此时谈及婚嫁,实在不合时宜,但宋慧颖总觉得,易岸不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易岸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二老跟前。
“她一直希望我能送她一个戒指,给她一个承诺,是我不好,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现在这步田地…这一次,我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了。”易岸边说,边浅浅地笑着,“奶奶,爷爷,我答应过她,会让她受到所有的祝福,我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此生除了与她相守,我也再无其他所求。”
宋慧颖听完,顷刻泪如雨下。
她哭着点了头。
易岸再看向艾书礼,艾书礼捂住了眼睛,又拿开,良久才说,“我祝福你们。”
易岸满意地说了声谢谢。
他起身后,慎重地跪到了两位老人跟前。
“爷爷奶奶,谢谢你们照顾了糖糖这么多年。请你们放心,今后的糖糖,我会好好照顾,视她为珍宝,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谢谢。”
从休息室出来,易岸折回了重症监护室,他要去陪糖糖,一刻不停地陪着她,陪她走过人生最后一段黑暗和磨难…
知道他是医生,又是患者未婚夫,院方并没有阻拦。
大家都很明白,这个时候,他能多陪她说说话,对谁都好。
消完毒,易岸穿着隔离衣进了病房。
糖糖带着呼吸面罩,很安静。
易岸坐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良久,才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有些微凉。
“糖糖,你还要睡多久?”他问。
“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忘了吗?”
“忘了也没关系,我会等你。”
“有一句话,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
易岸说完,两行眼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