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桐自以为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但其实只有短短的两秒钟,她想起来自己是在试镜,并不是真的面临生死存亡。

然后她就看到了陆饮冰的眼睛,她呆住了。

陆饮冰双目通红。

愤怒的表情很多人都能演,但是很少有人像她这样,连眼白都透出来鲜红的血丝,整双眼睛都像是被浸在了血水里,通体泛红,目疵欲裂。

她是一位绝望的帝王,像一只众叛亲离的野兽,张开它血淋淋的牙齿,给她往日最亲密如今最痛恨的人一个致命的了断。

接下来一段戏都没有台词,只有陆饮冰的眼神在不断变化。

她朝朝暮暮想念的、盼望的,呼吸声就在她身下,怎么忍心?陆饮冰眼中的暴戾慢慢消失,逆鳞被空气中的沉寂抚平,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悲伤和压抑着的缱绻。

无法摆脱的绝望的气息笼罩在周围。

夏以桐先是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她觉得鼻子有些泛酸,眼角也微微地红着。

陆饮冰按着她的脖子,却不再让她感觉到疼意,她细细地、安静地凝视着夏以桐,把伤口藏在深不见底的心湖之下,说:“给我一个理由。”

夏以桐张了一下嘴,没发出声音。

陆饮冰望向自己扼住她喉咙的手,她的动作停滞了一秒,然后手像是触电般松开,急忙向后退开了两步,惊慌失措得好像方才做出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的人不是她一样:“我,我,我不是!不是我!”

夏以桐脖子上还有被掐出来的红印,轻轻笑了,用沙哑的声音温柔地道:“我知道不是你。”

她的笑容那么美,一如当年初见,那么的令人心动。那场大宴,宫中灯火通明,来了好多好多的贵客,有楚国的贵族,还有外邦的使臣,她那么高高在上,夺目的五官、曼妙的舞姿成了宴会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多少王公贵族对她趋之若鹜,她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自斟自饮,偶一抬眸,便于无涯的人群中对上她含笑的双眼。

从此勾连不清了半辈子。

陆饮冰辛苦铸就的精神防线在她的笑容下濒临崩溃,她十数年来的肢体记忆带着她慢慢俯下身,躺在她身边,支起脸颊,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道:“你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

此刻她不是一个帝王,也不是什么殿下,她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害怕受到责备的孩子在卑微地祈求大人:你给我一颗糖,好不好。

但她不能给。

秦翰林的话就响在耳畔。

——你背叛过荆秀,但是你不能告诉荆秀原因,荆秀想问清楚,你就是不能说。

她不能说。

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陈轻……”

一滴泪从陆饮冰眼里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落进夏以桐眼睛里,同时灼伤了两个人。透过蒙眬的视线,夏以桐看见陆饮冰充满哀戚和难过的眼睛。

她胸口倏地涌起一阵剧烈的疼意,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剧烈。看不到她又怎么样?得不到她又怎么样?那也好过她在自己身上哭泣却无能为力的好,她甚至连一点安慰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为什么?!

夏以桐手指猛然攥住身下的床单,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牙关处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镜头外,秦翰林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左看看右看看,监制和副导演都盯着床上的两个人没空理他,只有制片人含笑望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目光。

到这里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秦翰林还想继续往下看,看美人演戏是他的爱好,如果陆饮冰自己不主动中止的话,他鸡贼地打算不喊“卡”了。

夏以桐没说话,陆饮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长久的沉默。

没有一句台词,陆饮冰的眼神又逐渐变了。

夏以桐凝望着她的双眼,她伤她至深,却仍旧渴望从她的眼睛里得到一星半点她希冀的感情,她曾经真切拥有过的感情。

“陈轻。”陆饮冰胸口激烈地起伏了两下,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

夏以桐嘴唇轻轻蠕动,极轻地唤她:“殿下。”

“别叫我殿下!”陆饮冰被戳中了痛脚,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一搡,推开自己身边,像是发泄又是发狂,“你不是陈轻,她已经死了!”

“我不准你穿她的衣服!”

嘶啦一声——

夏以桐的上衣被陆饮冰从脖子中间粗暴地撕开,扣子崩到了床下。

“我不准你用她的声音!”

夏以桐的咽喉重新被禁锢在对方掌中。

“我不准你长成她的样子!”

夏以桐的下巴被她一只手用力地捏住,被迫对上她发红凶狠的眼睛。

脸颊被捏得生疼,夏以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陆饮冰眼神继续变化,而后松开她,把她压在身下,发狠地、不顾一切地、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低头去吻她。夏以桐攥紧的手颓然松开,放弃了抵抗。

秦导从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幕,虽然和前两次演得有些出入,但是他又一次热血沸腾了。

就在陆饮冰嘴唇就快贴上夏以桐的嘴唇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挡在了四片嘴唇中间,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戛然而止。

陆饮冰从床上坐起来,嘴角噙着笑,替秦翰林喊道:“卡。”

秦导:“……”

秦翰林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好气啊!

“试镜结束了,”陆饮冰才不管他这个老不休,帮夏以


状态提示:分卷阅读20--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