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彪一顿,继而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同样的话,他也曾问过君竹与秦万里,但两人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沉寂片刻后,史大彪举首,眼望云顶,但见天光散漫,云摇影烁,言道:“重楼一行,云霄难通,风波难测。”
天翊道:“心有凌云志,不坠且坚。此去重楼,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拂四野狂风。”
史大彪道:“凌云之上可有奇珍异宝?”
天翊微微一笑,道:“凌云之上或许没有奇珍异宝,但重楼之中的奇珍异宝,想来应该不少。”
听得这话,史大彪晃了晃头,整个人都好似清醒了许多,道:“如此说来,重楼我是飞去不可了。”
天翊没有就此以应,反是跳度极大地问道:“大彪兄,你可信宿命?”
史大彪收回目光,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我不信宿命,但我相信宿敌。”
这一刻,史大彪直直凝视着天翊,目以炯现,笑以谜呈。
天翊不为所动,神情玄定,处之弥泰。
他与史大彪都曾说过——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天翊很清楚,在史大彪的眼里,他不止是知己,也是敌人。
只是让天翊不明的是,为何敌人两字从史大彪的口中说出,却成了“宿敌”?
其实就连史大彪自身也作迷蒙,他言道宿敌,乃是由心而为,只是何故心生此触,他却茫然不知。
史大彪知道的是,他对天翊的那一份“敌视”,不仅仅只作与生俱来,那种感觉更像是飞越了时空的界限——天来。
沉寂片刻,天翊与史大彪同时敛回目光。
有些话,似乎老早便储存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言对之时,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感觉,来得亲切,偏又给人以针锋相对。
沉默了好半响后,天翊方才开口说道:“大彪兄,是让我带你飞过去,还是让我陪你一起走过去?”
史大彪笑了笑道:“带我飞吧!想来有人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天翊轻一探手,顿有一道柔和的元力把持在了史大彪的身上,下一刻,两人演做流光远逝而去。
一路上,天翊并未追问史大彪什么,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在史大彪的身上,或许禁封着一种奇异之力。
当他掌控那奇异之力的时候,他化身的彪爷——“彪爷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当他没有掌控那奇异之力的时候,他是史大彪,逍遥成曲的史大彪——“我自问酒不问仙,半世逍遥半世癫!”
天翊这一来一去,花费了些时间,待得折返到高楼之下时,落日不复,整个平原陷入到昏沉交替中,迷暗苍笼。
见得天翊带着史大彪归来,池暝暗松了口气,他可是极为担心史大彪携笛私逃。
武忘等人疑惑地打量着史大彪,他们不明的是,这个连黄泉那等级数的强者都可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大能”,为何突变至此?
池暝轻蔑地瞅了天翊等人一眼,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随我进入九重楼吧!”
言罢,他随手对着虚空一抛,只见一方令物直朝着身前的一扇门扉飞去。
下一刻,那本落映着漆黑的门扉,突然光芒四射起来,流光散溢,如梦如幻。
池暝迟疑片刻,接着率先迈入那流光中,高矮胖坨紧随其后,倒是那老者侧身一让,做出一副让天翊等人“先请”的模样。
天翊与那老者示意了一眼,接着连同武忘等人一道迈入那流光中。
晃眼间,天翊等人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现身时,他们已身处在一月夜之下,只见得:
街道阡陌,交织如网,临街两旁,曲水以绕,月华映水,露气吸之,噀天以银。
曲水之上,佳木葱茏,影作斑驳,林漏月光,疏如残雪。
见此一幕,众人的神色皆被惊诧覆盖,就连一向自若的闫帅,也做一副不可思议模样,倒是天翊与史大彪显得沉稳异常。
史大彪淡然道:“有人的袖中藏有乾坤,这楼内江山,又有何奇特?”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你的酒坛之中,是否也有一方江山如画?”
史大彪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出奇地没有去回应天翊。
池暝轻蔑地看了看天翊等人,冷哼一声后,径直沿着一条街道走去,高矮胖坨一语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贴身保护。
那被池暝称之为邪老的老者笑着道:“诸位,此楼名为九重楼,九重楼内有九重天,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名为月天。”
他没有过多地去解释什么,只简略地言说了两句,接着便招呼着天翊等人前行。
此时,月色笼罩的街景下,人影攒动,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天翊等人的到来,招来了不少侧目,但见得有池暝在前引领,那些修士却也不敢窃窃什么。
武忘等人一边前行,一边暗暗探查着过往行人。
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一探查,他们感知到了许多实力强大的修士,婴成境、出窍境的修士虽没有达到比比皆是的程度,也不可细数。
渐渐地,武忘等人的神色变得阴郁起来,他们都很清楚,池暝将他们带入九重楼内,乃是歹念作祟。
如此前行了好半天后,池暝带着天翊等人来到了另一处门扉前。
这一处门扉,落映在一面高大的墙体之上,放眼以观,只可见门扉之内掩落着一片漆黑。
池暝稍稍顿了顿,言道:“你们应该感到很荣幸,因为即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