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男子的神色中顿有怅然浮掠,他掩手一挥,琅邪长剑横悬身前,叹言道:“渡奴渡奴,为渡之人成奴。我剑域之人,何尝又不做守剑之奴呢?”
言语声尚还缭在半空,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琅邪峰巅,唯余簌簌风声,撩得千山惶惶。
......
于此之际,鹊桥城以西之地。
在此之前,这里曾做一片森幽鬼魅。
有山却不生草,有峰却不插天,有岭却不行客,有洞却不纳云,有涧却不流水。
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那一幕幕景象,只道是让人不寒而栗,心胆俱裂。
然而此时,这一片天地,已做夜深,举首以望,可见云顶上空,星河运转,云摇影烁,璀璨烂漫。
哪里还有半分萧肃凄凉之态?
一处云峰上,若蓝与裨恶停驻而立,两人目以远眺,神色中满含惊疑。
沉寂半响,裨恶摇了摇头,开口道:“大人,属下无能,并未发现不忘等人行迹!”
若蓝颦眉蹙頞,道:“没想到那大汉竟是深藏不露,竟能施得一手斗转星移!”
裨恶点了点头,道:“大人,即便他们被渡引到秘境之中,也绝不可能不留丝毫痕迹,可是...”
他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不忘等人的无故消失。
若蓝静默不语,似在思量着什么。
裨恶道:“大人,眼下我们该如何?”
若蓝顿了顿,神色中的惊疑敛散不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玄定,道:“大哥哥他们是要去西门之地!”
裨恶一愣,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在西门之地等他们?”
若蓝淡然地笑了笑,一袭水蓝长袍无风自动,影以翩跹,人却已远去。
裨恶迟愣片刻,连连朝着若蓝紧追而去。
两人离开后不久,拓跋宏与拓跋烈也显出身来。
拓跋烈道:“宏老,我们怎么办?难道也与他们一样,前往西门之地?”
拓跋宏凝思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临走之际,老祖有过交代,让我们暗中保护不忘,眼下不忘等人踪影难觅,我们若盲目前往西门之地,也只怕成效甚微。”
拓跋烈怔了怔,道:“宏老,你的意思是?”
拓跋宏轻声一叹,道:“我们先折返神农境吧!正好此间也有许多诡事,需要向老祖禀明!”
闻言,拓跋烈的脸色倏地一变,他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偏又落得欲言又止。
他从小到大便生活在神农境内,之前参与飘雪城的万金拍卖会,乃是他第一次离开神农境。
外面的世界,姹紫千红,他虽时常感叹无聊,但心底深处,终归是有些乐不思蜀。
拓跋宏斜睥了拓跋烈一眼,后者那点小心思,又岂会瞒得了他?
但眼下事出有变,不忘等人下落不明,连带一路上截杀不忘等人的高手层出不穷,事事都透着诡秘,他不得不将此禀以拓跋烈山。
稍顿片刻,拓跋宏与拓跋烈的身影在一阵轻风的吹拂下,涣散不存。
值此之际,水星魂的身影显露了出来,他一脸凝重,满心茫然。
这一路走来,他暗中尾随天翊等人,起初时,他抱着有机可趁的心态,但随着事态发展,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走着走着,便成了一个局外人。
现如今,水星魂失去了天翊等人的方位感应,整个人顿变得失措起来,心底深处那无奈的浪涛,只道汹涌澎湃。
沉寂了好半响后,水星魂怅然一叹,继而转身离去。
他没有向西而去,反是破空飞向了北方,他要回北冥阁,回那一片山水之阁。
就在水星魂离去后不久,天际之上突起一道道急切的破空声。
声顿,数十道黑影停悬天幕,当先三人,落得气势不凡,玄冷之气,宛若来自幽冥。
若是天翊等人在此,定能一眼认出这三人之中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玄冥谷的玄刹与冥刹。
此刻,玄刹与冥刹分立在男子两侧。
冥刹道:“大人,我们是不是来晚了?难道九幽教的人得手了?”
男子环顾而视,稍一感应,道:“九幽教的决心当真不小,竟连九幽绝阵都布置了出来!”
玄冥双刹同时一愣,神色顿被阴沉覆盖。
孩童模样的玄刹冷冷以言道:“如此说来,五行封天印怕是落到了九幽之手了!”
男子轻掀了掀了嘴角,似笑非笑道:“也不尽然,九幽教的人虽然布置了九幽绝阵,但此阵似乎是被人破了!”
玄刹变貌失色,不敢置信道:“九幽绝阵被不忘他们破了?”
男子点了点头,道:“没错,的确是被人破了。”
说到这里,男子的眉头突地凝皱了起来,道:“让我想不通的是,不忘等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冥刹与玄刹稍稍一顿,接着盼顾而视,神驰意飞,哪里探查得天翊等人的半分影迹?
玄刹道:“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男子抬了抬头,只见黑色斗篷之下,一双血目灿辉而动,道:“既然我们来晚了,那也意味着有人来得并不晚!”
冥刹颔首,道:“大人,我们是去追北冥之人,还是九幽之人?”
男子没有作应,身影一展,人已凌空虚渡而去,观其去向,赫然正是水星魂离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