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浸在史大彪所抚之曲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回曲之声:
时而铿锵热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飞舟。
时而悲怆委婉,如风啸峡谷,百折迂回。
时而放浪豁达,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
这一刻,长野风微起,映云光暂隐,隔野花如缀,远遥山缥缈。
天幕之上,无数流星协月而行,带晕重围,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史大彪收指而归,落至膝间的拨弦之器也随之消散,他看了看天翊,道:“不忘,适才那一曲琴音你觉如何?”
天翊笑了笑,道:“凄怨而又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般飘浮。”
史大彪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知此曲最先是由谁人所抚?”
天翊一怔,他认识抚曲的人不多,曲离殇是一个,荒时是一个。
前者所抚之曲,楼高日尽,陌上初熏,他的琴弦上,枕着离殇,凄尽荒凉。
而荒时所抚之曲,一词一阕,如征如途,徐落在日暮下,悠惋在清幽中,天地变迁,百世轮回,何日以临仙?
稍一思量,天翊开口道:“我闻听过荒老的独幽、定风以及临仙,但这一首曲子却是从未听他弹及过。”
史大彪怅然一叹,道:“青海长云暗风澜,千炎遥望缥缈山。仰啸苍天挥利刃,不动风澜誓不还!”
天翊怔了怔,思绪翻飞,回到了当初的千炎城,回到了当初的圣王学院。
史大彪道:“当日我们前往风澜学院参加学院天才战,这一曲子便是荒时于我们的送别之曲。”
天翊一愣:“恩?我当时为何没有听见?”
千钰等人亦作追思,一番回忆后,他们面有疑涌,并不记得当初离开之际,荒时曾抚过这样一首曲子。
史大彪顿了顿,怅惘以言:“抚曲无语,征程无路,证道无形。”
言罢,他也不顾众人一脸的茫然失措,取出衍天斧后,枕斧以卧,他难得没有饮酒,尽管此刻本该是一个以酒慰藉的时候。
天翊滞愣在原地,身形踟蹰,心底微恙,入目之景,素色悠悠,如一滴墨晕渲染周侧,事物混淆,模糊不清。
这一刻,他想起了荒时,想起了虎妞,想起了那如红日初升的圣王学院。
想着想着,一抹惆怅泪,碧阶滴无痕,忽而岁月晚,是弦断音垮,景在人已散。
见天翊这般神态,武忘连道:“老大,你没事吧?”
天翊自出神中醒转过来,轻悠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是在荏苒的时光中,蹉跎了回眸罢了!”
无忆张了张口,有意想要说些什么,偏又落得欲言又止。
此时,四野天幕,月明风清,平沙人静,万籁俱寂。
没人再言语些什么,任凭思绪撩动在飕飕风冷中。
好半响后,千钰方才开口道:“不忘,闫帅前辈与晓梦前辈不会有事吧?”
天翊微微皱了皱眉,在辰南子的告知下,他知道玄冥谷的那男子有着合体境实力,而闫帅与晓梦却碍于体内封禁之力的缘故,难以发挥出所有实力。
一想到这些,天翊不由为闫帅、晓梦的安危担忧起来,嘴上却上说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一等,众人等过了月隐星沉,等来了晨曦曙光,天光疏斜之下,细雨微泣,斜风渐起。
此时的天幕,好似披上了一层薄纱――轻烟,晓雾。
雨中,云飞雾起,远近皆朦胧。
一夜过去了,闫帅、晓梦以及玄冥那男子,依旧没从虚实之域中踏出。
天翊静静地伫立着,他身着一袭麻衣粗袍,任凭雨滴丝丝缕缕地打在身上。
雨点看不见,也数不清。
落雨,迷迷漫漫,却遮不住天翊望眼的精芒。
武忘等人静默在天翊身旁,世上最难捱的,莫过于等待。
有那么一刻,缭绕在空的斜风细雨突起卷涌之势,风过,乱了三千发丝,袭扰得众人心神不宁。
此时,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天幕深处,突起一阵电闪雷鸣――“噼!啪!”
紧随着,三道身影凭空显现,赫然正是闫帅、晓梦以及玄冥谷那男子。
三人的脸色皆做惨白一片,一看便知受伤不轻。
分飞之下,闫帅与晓梦速展而归到天翊等人身旁,玄冥谷那男子则半摇半曳在空中。
男子先是四下打探了一番,见周围再无玄冥谷人,其神色已然阴沉至极。
闫帅与晓梦没有开口言说什么,两人一左一右而立,直将天翊等人护在身后。
男子顿了顿,冷冷道:“不忘,这一次算你好运!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他狠厉地瞪了闫帅与晓梦一眼,身姿一展,人已消失不见。
他走得有些匆忙,匆忙中带着慌乱,慌乱很快便消失在薄雾轻烟中。
男子离去后,武忘等人纷纷对着闫帅以及晓梦关切以言:
武忘道:“丑帅前辈,你们没事吧?”
无忆道:“晓梦前辈,你们似乎负伤不轻!”
......
让人惊愕的是,听得武忘等人的切问之言后,闫帅与晓梦竟一副无动于衷模样,两人依旧停伫在风雨中。
他们身不做转,整个人就如石雕一般,一动也不动。
见状,天翊的脸色倏地凝沉起来,移影之下,人已来到闫帅与晓梦的身前。
抬眼以望,天翊的神情顿做惊滞,只见身对的闫帅与晓梦,不知何时竟已闭上了双眼,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