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后所居的甘泉宫内难得的门庭若市,宫人们一早起来洒扫准备,一派井然有序。
按着惯例过来请安的各宫嫔妃,进宫赴宴的有诰命在身的群臣家眷,以及各个辈分的公主郡主等等皇亲宗亲女眷们,林林总总加起来有数十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简皇后一身百鸟朝凤明黄色正统大妆凤袍端坐上首,看着底下一张张带笑的脸,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瞧着十分赏心悦目,一向严肃的脸上还带了三分笑意,表情和缓下来人也看着年轻两岁。
“安夫人,今日中秋盛筵,普天同庆,为何安大学士及元城公主从不愿参加?”一位粉色宫装的女子突然发问一直含笑沉默倾听别人谈笑的安夫人云氏。
问话的是近两年来颇为得宠的琪贵人,人长得不算美艳,倒也看着清秀可人,只是没什么眼色和心计。这两年也不过是投诚了皇后表过忠心,皇后见其没什么威胁才给其制造了机会当做自己恶毒助力。
此言一出,大殿里谈笑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大家都等着安夫人怎么周圆过去,且所有人亦是好奇答案。
安夫人笑的云淡风轻,悄悄按了一下身边有些按耐不住的安橙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一旁始终沉默心不在焉的云妃突然皱了皱眉,柔美白皙的脸上闪过厌恶,直接嗤了一声。“琪贵人还是谨言慎行,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敢质疑起皇上最敬重的长姑姑。且好好安稳的享着你那贵人的风光,别一不小心被人当枪使了,祸及满门。”
云妃的意思不过是提醒琪贵人不要枉做小人,被人利用了,元城公主当年地位无人可及,她与安大学士不参加中秋宴会这么多年皇上也不曾说过一句不是,哪轮得到一个小小的贵人来说三道四,小心祸从口出。同时,也是给在场所有人的一个警告,不是所有人的是非都是她们能够搬弄的。
所有人听了皆是心中一震,隐隐后背透着寒意,她们怎会忘了元城公主当年的光辉事迹?那个杀伐果断有着从龙之功的女子可不是她们敢轻易得罪的,只是时间久了她们都心生懈怠了。
就连皇后,亦是一时被镇住,若是此事被皇上得知,怕是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她治理后宫不善。
“好了好了,云妃妹妹可不要把诸位贵客和妹妹们吓着了。今日中秋,可别坏了气氛。琪贵人年轻,哪知道这个中的门道。”圆脸富态,带着和善笑意的德妃适时出声打圆场,一身石榴红宫装装扮,竟是娇艳粉嫩,看着一点都不像年过四十的样子。
琪贵人被云妃毫不留情的一激,又惊又怕,面红耳赤下不来台面。听闻德妃解围,不免投去感激一瞥,立即应和自己不懂事,之后便是再也不敢随便开口。
云妃冷眼扫了一眼充当和事老的德妃,只是冷冷一笑,便转过脸去不再开口。
安夫人云氏淡淡一笑,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一场无声的硝烟便已结束,身边的安橙心也松了身子。
皇后见局面又被德妃掌控,心中嫉怒交加,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又严肃几分。
众人见此,便也收敛拘束许多,气氛不若最先那么热闹和睦。
这几年皇后跟德妃明争暗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皇后虽是六宫之主,是皇上的发妻,从皇上还是太子之初便是第一人。可是色衰爱弛,即便皇上不好颜色,近些年来宫里也不添新人了,可是深宫之中哪一个不是美人呢?加上大皇子早逝,大公主出嫁多年,母族又没落,皇后与皇上也渐渐形同陌路,端的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尊重罢了。
而德妃呢,为人圆滑世故,八面玲珑,年轻能干,宫中人缘甚好,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母族强盛,膝下又有子嗣齐王,正是风头鼎盛之际。若是抓了皇后错处,问鼎后位亦非不可能。
宫中个个是人精,每个人皆有自己的盘算,但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用全部身家下注的。
“母后,听闻前一阵子父皇亲封了元城公主的外孙女杜五为绚兮郡主,女儿还不曾认识,不知今日在场的哪位是绚兮妹妹呢?”皇后所出的大公主笑着开口,撒娇调笑的语气中却也难掩酸意。那杜子衿不过一个外姓女子,得封郡主之位,封地却不比她小,为此她在婆家吃了不少笑话。
此问正中皇后下怀,亦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近来这绚兮郡主的传闻不知听过凡几,但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各位夫人小姐大多到了,想那绚兮郡主该是也到了吧?”皇后淡淡的询问出声。
可殿中诸人,却是无人应答,大家不免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听闻绚兮郡主乃定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从小便矜贵,姗姗来迟也有的。”德妃含笑轻声软语说道,表面看着是为杜子衿解释,实则暗讽她娇生惯养目无尊长,是以这么晚了还未到要让诸位等。
果然,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人目光中都带着不屑与恼怒。
安夫人和安橙心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担忧,“绚兮郡主自小体弱,前一阵子又遭截杀受伤,加上定国公夫人也曾惊马受伤,是以出门之前仔细检查也是有的。加上一路到宫门的拥堵,众位夫人小姐也是有目共睹的,晚上一会儿也是有的。”
一番真诚的解释下来,多数人眼里的恼怒便散去,纷纷点头称是,亦有对杜子衿同情的。
一个宫人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皇后古板严肃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