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乃刑部纵火之后潜逃在外行迹不明的连坤,原本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人改头换面之后竟一时间认不出来了,若非那一双眼睛阴沉如初,恐怕还需费一番功夫彻查其身份。
杜子衿亲眼见着德妃和三公主全无形象的狼狈逃出殿门,惊声连叫护驾,却是站在外面不敢再进殿。
齐王匆匆看了杜子衿一眼,想到今后,想到皇位,还是咬了咬牙抢过赶来的侍卫手中的剑跟在萧夜离身后折回殿中。
杜子衿冷眼看了一下只顾自身安危关键时刻弃帝王而去的德妃母女,心中一哂,随即跨进殿中。
不过须臾,那刺客便被制伏。齐王鼓足勇气冲进去竟然无用武之地,杜子衿站在后面静静看着,心中却止不住想要发笑。
忽闻太子一声惊呼“连坤”,杜子衿眉宇微蹙,便抬眼望过去。她记得这连坤似乎就是刑部纵火潜逃的杀人犯,怎地混进了皇宫?胆子真是大,只要一想到刚刚她命墨桑与他一路同行送杜子灵去太医院就医,这其中的凶险就不寒而栗。
目光所及之处,不是那一身明黄耀眼的帝王,不是那欲血奋战的太子,亦不是罪魁元凶连坤,而是那个身披银色软甲秀美冷漠的高大男子,手中的青冥剑在光线下泛着幽冷锋利的光芒。
心中一怔,目光微微闪烁,自那夜一别,却想不到今日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
可是,相见……不如不见。
听闻是连坤,齐王心中咯噔一下,举剑快步上前,怒气冲冲道。“原来是你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想不到竟混入宫中行刺我父皇,看我不杀了你……”
“镪!”
“叮!”
接连的兵戎相接声在大殿响起,杜子衿还未看清是怎么动作的,只见齐王的剑在萧夜离的阻击下已经断成两节。
若有所思的目光从地上断成两节的断剑上移到被强按在地的连坤脸上,杜子衿没有忽略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嘲讽。
“萧将军你这是作何?此等罪大滔天之徒难道不应即刻击毙以防他再耍阴谋诡计飞天遁地之术逍遥法外?”齐王一击不中,反而毁了兵器,不免有些恼怒。
萧夜离面容冷清,对于齐王的质问视若无睹,只有眼角余光在捕获那一抹紫色的纤丽倩影之际才怔松之余化去冰冷。
“四弟,连坤此人原本乃刑部重犯,他所犯下的罪案还未过堂审讯,且他今日混入宫中行刺父皇之目的还未招供,岂可随随便便就将人击杀?”太子手无寸铁,身上多处伤口之下血迹斑斑,却依旧无损他强硬冷峻之姿。
常德帝目光掠过齐王虚张声势的脸,适才他不顾自己带着德妃退离的一幕还残留脑中,便当即下令。“萧将军,你且把连坤提去天牢,朕稍后要亲自审问。”
“是。”萧夜离冷清的应下,便轻轻松松的提着动弹不得的连坤出去,临走一双点漆黑眸深深的看了杜子衿一眼。
杜子衿心中一紧,暗暗咬牙,便面无表情的与之交错而过。
“这……父皇,连坤犯案累累,又何必浪费那个精力去审问,要儿臣说,直接一刀下去算了,一劳永逸。”齐王表情讪讪的劝道。
“四弟,连坤如今已被制伏,不再具有危险性。”太子淡淡的开口,“且他身上命案虽多,我大兴朝律法向来讲究铁证如山,怎可私下处决?连坤能纵火逃离刑部大牢,又混入皇宫刺杀父皇,这背后真相又是如何,父皇亲自审问再好不过,不知你再三阻拦是意欲何为?”
太子这一番轻描淡闲的随口试探可谓是诛心之论,意在刚刚连坤进殿刺杀父皇之时不见齐王挺身相护,如今人都被制伏了,他却冲出来要打要杀,怎不知是否意在灭口?且不管连坤之前身上累积多少命案,眼下行刺帝王犯得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还未审清各中关节,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私下处决了事呢?
“我……只是……”齐王一时语塞,太子言下之意是在怀疑他,父皇虽未明说,可是他看自己的目光表现的就是如此,不由心中惴惴急跳。“是儿臣情急之下疏忽了。”
“皇上,皇上,可有事?”德妃见连坤被捆住带走了,这才敢带着三公主匆匆进来。
“无碍。”皇上甩开德妃伸过来的手,眼中厌恶分明。
“皇上龙体为重,还是召太医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吧。”惊吓过度的皇后见了德妃进来,这才稳住心神,站出来开口。
“父皇,大公主受伤昏厥,还请父皇允许先下去诊治歇息,其所犯的……”大驸马也是一身狼狈,他是不懂武的文人,是以这会儿抱着大公主也是颤巍巍的。
“准。”常德帝看了一眼哭花了妆容受伤昏厥的大公主一眼,想到他们刚刚那样恐惧也不曾想过弃他而逃,表情微微和缓的点头。
“谢父皇。”大驸马谢恩之后就半抱半扶步履艰难的退出殿去。
皇后见皇上对她们母女态度缓和,揪紧的心一松,随后面色喜色命了蓉姑姑福公公去请太医。
“太子殿下,你的伤还在流血,先止血吧……”杜子衿突然出声,拿出帕子上前准备替太子受伤最重的左肩止血。
“不必,无甚大碍,太医马上就来。”太子见杜子衿靠近,伸手一推,冷冷拒绝。
杜子衿被猝不及防这么一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齐王出手扶了一下才站稳。“五妹妹没事吧?”
杜子衿退开齐王的周围几步,这才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