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既然千里迢迢请了玉奴师父来替四小姐祛疤,为何此刻又是不理不睬了呢?”牧渔好不容易等到杜子衿恢复正常,便一个劲儿的闹着她问东问西,这一回雪鸢在旁边听了也不喝止她。
“四姐姐这暴躁多疑的性子,也该让她吃点教训长长记性了。”杜子衿悠闲的抚着无尾焦琴漫不经心开口。
子乐阁一片轻扬幽远的琴声,许多闲下来的丫鬟仆妇们都侧耳听着这难得的琴声绣花纳鞋底打络子,轻声交流偶尔笑两声。
“可如今四小姐把玉师父赶走了也彻底得罪了她,不过眨眼时间四小姐自个儿不知怎地又想通了愿意医治了,却把难题推到小姐头上。”牧渔有些不耻杜子灵的反复无常,没的给小姐添麻烦。“小姐不肯见四小姐的人,是不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想也是,听墨桑姐姐说,那玉师父听到四小姐贬低她的虫子,差一点就要动手了……”说着说着,可爱的脸上就呈现纠结的害怕,大约是想到自己一下子又同情杜子灵有些纠结。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单纯的性子和多变的表情逗笑了,就连一贯甚少有情绪波动的墨槐也微微扬起了唇角。
“小姐,三夫人过来了。”忽然,门外响起值夜丫头的禀报声。
屋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顿时一片静谧。
“知道了。”隔了一会儿杜子衿才开口,“现将三婶娘请到花厅奉茶,我一会儿就过去。”
外头没声音了,小丫头大约跑出去通传去了。
“这个时辰过来,怕是为了四小姐找玉师父祛疤一事。”雪鸢第一个反应过来,到屏风后取了一件外衫给杜子衿披上,“亏得小姐还没准备歇下,要不然还得重新梳妆更衣。”
“眼下三夫人都来了,恐怕这件事不好了了。”牧渔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不要小孩子气,去准备一点易消化的点心,一会儿送到花厅。”杜子衿对着牧渔的孩子气淡淡一笑,殊不知,她就是在等三婶娘过来,根本不是她们认为的那样是在生杜子灵的气。
“知道了。”牧渔低下头去应着,便转身去了小厨房。
杜子衿表情平和,仪容拾掇好就准备过去花厅,临走对着墨桑墨槐道,“你们就不要去了,早些回去歇息,墨桑你给墨槐检查一下,身体可还好。”这两天墨槐每日都出门奔走,她倒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三夫人李氏已经许久没有踏出紫雾院的大门了,自死里逃生之后闭门不出、韬光养晦,就连杜老夫人的松寿院也不曾去过一回。既然晨昏定省,殷勤伺候并不能换来竭尽回报,那便省下那一份力气。反正如今她对那老婆子和杜淳海都没了期盼,也就不去费心考虑他们的感受了。
娘家大嫂虽十分势利,但是有一句话她却说进自己心坎里去了。她为了杜家付出这么多的钱财和精力,难道就甘心两脚一蹬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反正她死了,杜淳海那个薄情没心肝的是不会记得她的,她白白死了还要连累三个孩子没了出路。
所以等她缓过气来,便静下来心来第一个收拾那个上蹿下跳、惯会用些不入流的狐媚手段兴风作浪的贱蹄子雪姨娘。
这头她做主将已经十七的杜子秋送给四十多岁刺州盐道史江大友做妾,那雪姨娘果真就急的跳脚了,不仅挑唆了杜淳海回来跟她吵,她自己也忍不住跑来跟她闹。
可是眼下三房的情形有目共睹,二姑娘是庶女,年岁也不小了,那盐道史可是个肥差,江大友已经在那个位置上二十多年了,手中敛了多少财富可想而知,要不也不会收了十几个姨娘了。
三夫人只稍这么理直气壮的一说,那贪婪自私的杜淳海立马就没话了,就连松寿院那边得知了也没有过问一句。
三夫人这两日看着哭哭啼啼苦苦哀求的雪姨娘,这才觉得稍稍出了一口恶气。等把杜淳海膝下两个庶女都送出去,攒下丰厚的聘礼折现,敏哥儿和礼哥儿的亲事也该好好筹谋了,至少下聘的银子有着落了。
默不作声的坐着,心中暗暗盘算着,三夫人也没等多久,连茶都还没喝上一口,杜子衿便匆匆踏月而来。
“真真对不住,阿满身体不争气,还劳的三婶娘特地跑一趟。”杜子衿一进门就自省道歉,脂粉未施的脸白皙净透,看在李氏眼中看着倒的确有些苍白。
“是三婶娘惭愧,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对着杜子衿走近,三夫人倒是真的闻见她身上隐约的淡淡药味,心下就信了她身体不适下不来床的说辞。
三夫人李氏拉过杜子衿微凉的手,语气比以前少了几分愚蠢尖酸,多了几分亲切柔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似乎觉悟了,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一下子提高了不止一个境界,当然看着变得高深莫测,让人无端的心生寒意了。
“都是一家人,哪里的话。”杜子衿淡淡的笑着客气。“阿满等药凉正巧没有歇下,倒也是巧了。我子乐阁里的丫头牧渔做的点心甚好,三婶娘难得来,正好尝尝。都是一些易消化的,吃了也不会积食。”
杜子衿顺着三夫人的手与她一起在相邻的位置上坐下,很快雪鸢就捧了茶上来。
三夫人坐下之后心里对于接下来要提的要求有些踌躇,是以也没什么心思在听杜子衿的话,当然对她口中的点心也就更加兴趣缺缺了。
杜子衿对于三夫人的心不在焉、欲言又止当然全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只是不动声色的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