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丢过来,杜子衿一头雾水,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杜子衿凝神想了想,最近太子都跟她说过什么话了,想来想去,好像没一句好话。
“太子并不曾对臣媳说过什么。”大脑快速搜罗了一遍发觉太子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一句也不能拿到云妃面前说的,杜子衿便索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否决了,不过后面又补充了一句自己心中的怀疑。“不过太子近来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情绪不是很稳定,阴晴不定的。”
云妃听了,似乎并无意外,仿佛露出一种哀戚死寂的神情,似伤心又似落寞,无所谓的说道,“是吗?”
杜子衿见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太子果然是受了什么刺激。看来那天从晋王府回去后太子匆匆进宫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云妃的样子,若想打听太子的情况,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
“听闻母妃近日玉体违和,臣媳看着母妃脸色憔悴,可曾请了太医看过?有没有用药?”杜子衿索性不去管这些,转而关切起云妃的身体来,语气轻柔真切。对于这个前世清高淡然,与自己没有过冲突的云妃,杜子衿并没有怨愤不满。
云妃见杜子衿没有刨根问底,反而是关心起自己的身体,不由目光怔怔的看着她,那眼底的关切真诚不似做戏。“安筱毓命真好,这么多年了,原来自以为是的我从未比的过她……”
当年她与安筱毓并称京城双姝,虽说两人私交不错,可是暗地里,她还是会暗暗跟安筱毓比较。她自诩无论容貌家世才情样样不输安筱毓,甚至觉得只会舞刀弄枪,不会琴棋书画的安筱毓根本比不上自己,可是偏偏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都喜欢她那样粗鲁的。原本两人并未冲突,安筱毓与皇上情投意合,而她也有自己的梦中情郎,看到安筱毓为情所苦之际她甚至庆幸,幸好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九五至尊,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和无奈,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定然会过的比安筱毓精彩幸福。熟料世事无常,安筱毓最后嫁给了深爱着她的男人,而自己……却被锁进深宫,与一群女人争夺厮杀。更悲剧的是,她最后更爱上那个最不该爱的男人,看着他不断的沉溺缅怀一个得不到的,曾经在她认为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而这么多年以后,安筱毓把女儿养的如此出众出色,自己的儿子却……早就不知道是哪个凄冷的角落里的一抔黄土了。养大的孩子,却是乱臣贼子的孽种,她这一生还有何指望?
她终究还是比不过安筱毓,她终究还是输了,输得这么彻底,输得这么可笑,输得……一无所有!
杜子衿微微皱起眉头,不明白云妃怎么好端端的提及她母亲,这云妃……看着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因云妃说的话没头没脑,杜子衿听着一时没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回应她,便沉默着没开口。
云妃等了许久等不到回应,再一次看着沉静平和的杜子衿,这一刻忽然想说说这么多年都不敢宣之于口的痛苦,将心底所有的委屈一吐为快。
“你不知道,原来我的亲生儿子早在二十三年前就死在那场寒热高烧下了,曾经自命清高的我那么可笑的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
才第一句话,就震的杜子衿错愕失语,难怪,云妃对太子的母子情分如此淡薄。
太子性情大变,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既不是云妃所生,其生母又是谁?
…………
“杜子衿进宫去了?她的禁足解了?”沈一念闻讯十分吃惊,同时不免淡淡的遗憾。
“是,听说是云妃娘娘特地让人来请了太子妃进宫侍疾。”心曼将第一手打听来的消息及时告知沈一念。
彼时沈一念正埋首账册,头大烦躁的对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想从中寻找可以省下银两的地方。
“杜子衿倒是运气真好,才禁足,就有人惦念着她。”沈一念没好气的扔下手中的账册,揉揉酸胀的眼眶说道。
“夫人不必生气,太子妃这进了宫,雪鸢那个滴水不漏的也不在,这正是咱们的大好机会……”心曼一脸算计的谄媚提醒。
沈一念看着心曼意有所指的笑容,忽然有所顿悟,她猛的压低声音隐晦的问,“你是说……你已经知道那冒牌货躲在哪里了?”
心曼也跟着得意晦涩的笑了笑,用同样压低的声音回答,“吟风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奴婢是不能进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一遍,但好歹也是在那个地方待过过几年的人,多少有点数的。”
“你是靠猜的?”沈一念蓦地笑容一顿,微微皱起眉头。
“夫人别急,你听奴婢给你仔细分析……”心曼虽然没有亲眼若证,被沈一念怀疑,依旧笑的十分笃定。
沈一念见此,就将信将疑的听她说下去,“你说说,我可不要那些大约可能之类的假设,这次出手,必须一击即中。”
她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了,太子身上,也没有太多的信任给她浪费。
“夫人放心,你想,那冒牌货毕竟是个大活人,需要吃喝拉撒睡,总不可能像个物什一样藏在箱子里锁起来。可这吟风居里好歹也有四十多个下人进进出出,将近一百只眼睛,若有疏漏,总会有人看见。那可不是一个随便什么女人,而是一个跟太子妃长得十分相似的人……所以,太子妃定然不会随便将人安排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也不会任那个冒牌货随意走动被人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