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世子动作一顿,炽怒谩骂的话全都堵在喉咙,慢慢的转过头看着门外有些眼熟的士兵,“你刚刚说谁?”
“是、是……世子爷的妹妹,妹夫。”刚转过脸来的晔世子目眦欲裂,表情非常的骇人,那士兵忍住撒腿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重复一句。
晔世子脸上闪过一丝怀疑,半年前他进京面圣回了一趟家,本想去定国公府看看妹妹和小外甥,却从父母口中含糊其辞的得知,妹妹带着孩子随妹婿去了蜀中支教,短时间内不会回京。既然在蜀中,又怎么会跑到沙雁关来?这个时间到,难道整个年关都奔波在路上?
带着满腹的疑惑,晔世子顾不得还躺在地上的楚逸煊,转身就朝外面走出去。
“如今人在哪里?落实身份了吗?”晔世子大步离去,接连询问的声音不断远去。
楚逸煊躺着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那一方狭小的天空,仿佛也被沙雁关的黄沙晕染了,昏沉沉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眸光闪了闪,楚逸煊从冰冷坚硬的地上慢慢爬起身,将翻倒的凳子扶正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透的凉茶,仰头一口气喝下,人倒是清醒了,可是宿醉的头更疼了。
看着空了的粗糙的瓷碗,楚逸煊呆呆的坐着,人瘦的厉害,衣服皱巴巴的挂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
那些晦涩心痛的事情久远到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是偶尔清醒之余想起,还是清晰的刻骨铭心。
他越是拼命想要忘记的那一幕幕,越是清晰的不断翻涌在脑海中,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如同鲜活的就在眼前。
她说,她恨他!
这是他记得最深刻的一句话,如今想来心头还是尖锐的痛,马上就是她离开三年的祭日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恨着自己,她说过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样也好,至少她还记着自己,即便是恨,也是好的。
这三年,他每天醉生梦死,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他过得越惨,心里却越舒坦,这是他另一种形式上的赎罪。
永远也忘不了,他听闻吟风居着火了,匆匆赶去,听闻她原本已经逃出来了,却又折返火场。
那漫天的火光,把所有的东西都燃为灰烬了,包括她……
而他,仅仅因为一瞬间的怯意,任她葬身火海。过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勇气冲进去,最后他连跟她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之后的每一天,那一天的情景他都不敢再想。
后来他都没有再梦到过她,一定是她不肯原谅自己,所以不肯入梦,于是……他为了能有机会,哪怕只是一次短暂的虚幻,每天浸在酒缸里,醉生梦死。
久而久之,他再也离不开酒这个东西,只要一清醒,就心痛不安的厉害。
可是这么久了,他还是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她,一次都没有。
如今,他能清晰的记得她的名字,她说过的话,可是她的面容却渐渐模糊,淡成了一道风姿绰约,鲜艳如血的影子,看不清也抹不掉。
“阿满……”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一声沙哑呢喃,轻轻一句,心尖犹如针扎。
“楚、楚将军……”门外又响起一道怯怯的声音,欲言又止。
楚逸煊难得有这样的清醒时刻,虽然被打断思绪心有不悦,不过却也没有发作出来,或许应该说,他现在连发脾气的心情都没有。
没有回应,只是转过头,冷淡的看着门外的士兵。
那小兵看着楚逸煊意识清醒,并不是如传说的那样烂醉如泥,就鼓起勇气继续开口,“世子说,这几天他要招待远道而来的妹妹一家,军中一切庶务就全权交给将军打理。”
楚逸煊面无表情的坐着,以前他摆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无形中给人很压抑的感觉,如今胡子拉碴,憔悴落魄不堪,气势上大不如前,了身份摆在那儿,震住一个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门……属下马上找人一起来修补。”那小兵等了一会,又怯怯的开口。
“知道了。”良久,楚逸煊淡漠的应了一声。
他知道,这差事是晔世子故意借机会推脱给他的,不过发泄过不闻不问的怒气。
那小兵如释重负的离开,楚逸煊看着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屋子,忽然觉得清醒的时间一长,他又开始焦虑不安起来,下意识的就要找酒来麻痹自己。
可这一次,晔世子是铁了心的让他戒酒,逼着他面对现实了,所以早一步让人把宅邸里的酒全部藏了起来。谁要是给楚逸煊酒,就军法处置。
楚逸煊在自己屋里找不到酒,也不能命令的动别人给他打酒,只能自己出了屋子,亲子到处找酒。
天色似乎是一下子黑下来的,楚逸煊出了府邸,在偌大的沙雁关逛了半圈,这里的百姓甚少,除了野味香料铺子,仅有的一家酒肆见了他也是直接回头说没酒了。
楚逸煊没买到酒,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没有对着陌生不相干的小老百姓发火为难,转身就摇摇晃晃的走了,扔出来的银子也没有收回。
酒肆的老板在身后喊了好几声,楚逸煊恍若未闻。
天一黑,外面就安静荒凉下来,楚逸煊也是到今天,发现自己待了将近三个月的地方如此广阔。在城门楼绕了一圈,因戒备森严,先前他不曾露过面,这里大多数人也不认识他,便被言辞警告离开了。
夜晚的空气清新凛冽,走了这么半天,楚逸煊对酒的执念但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