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只想着赶紧把他们送回去了,然后回头来帮千陨和零雅。
他的速度优势相当突出,别说一只刀扇鸟了,就算是十只横在面前,他也不是冲不过去的。
但是南笙的语气却是很笃定。
冲不过去的。
南笙看着他袍子上的花纹,其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毕竟做他那么长时间的弟子,也的确是他最疼爱的弟子,对于他的很多习惯和细节。
南笙想忘,都忘不了。
相处得太久了。
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被他带着一起出去出任务,说是让她见见世面,试试手。
那时候,临安就曾经笑着对她说道,“南儿,你还小,但是天赋出众,就连我,在天赋这块都是不及你的,假以时日,你定然会超过我。说不定我们终有一日还会对战,尽管我很不想那一天出现。只是你要记好了,我若是袍子上的花纹亮了,就意味着我已经准备好了,届时你一定要用全力来对付我,否则,可是会输的。”
而现在,他袍子上的花纹显然已经亮了,而自己……早已经没了什么全力。
但是南笙还是强撑着从斯慕的怀中起身来,“和他们没关系,有什么,你就冲我来吧。”
“你还是一样这么倔啊。”
临安的脸上有着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缓缓落了下去,大大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眉头浅皱,定定看着她,像是千墨和斯慕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南儿,同为师回去!难不成你真的想死在为师手里么?!”
他自称为师了,南笙知道,他认真了。
南笙冷冷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千墨的背,“麻烦你,我们下去吧。”
千墨似乎觉得这并不妥,毕竟在空中,他的速度是绝对的优势。
“我们已经说了这么一阵的话了。”南笙声音轻轻地说道,“他袍子一直亮着光,这周围空中想必他都已经布置好了,于我们而言是不划算的。”
蛊医的布置……千墨知道是蛊虫,他依稀能感觉到一些细小的生命体。
“你现在背着我们,也无法施展异火。不是吗?”
南笙这话的确没错,千墨无法施展异火,因为一旦施展,她和斯慕也好不了。
所以千墨没有片刻停顿,就直接俯冲向下。
还能听得后头那刀扇鸟翅膀挥动的声音,那一根根羽毛如同刀片一样坚硬的鸟,飞起来的时候,那些羽毛都摩擦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音来。
他们已经从山上下来了的,所以俯冲下去,就是这西北的平原之地。
南笙几乎是在千墨一下地的时候,就想从他身上下来。
但是斯慕紧紧地抱着她,紧紧的,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
“先生。”
“小南。”
斯慕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的状态,不行的。不要逞强。”
斯慕紧紧地抿着嘴唇,眉头紧紧地皱着。
南笙轻轻地笑了起来,唇角弯弯,眉眼弯弯。
纵使此刻她模样看上去那么狼狈,这样温婉笑着的模样,都那么漂亮,像是那些经年累月的冷艳在她脸上瞬间破碎了一般。
“我承诺过的。”
南笙微笑道,“承诺过,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先生,我的命,是先生救的,你是我的救赎。所以为你生为你死,于我而言,都是幸福。”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她会死的。
斯慕心中,对于这个可怕的猜测,很是笃定。
她现在的情况,她……真的会死的。
南笙的手指停留在斯慕的轮廓线上,“先生,慕容临安他去其他地方做了手脚,就是想给西北找些麻烦,肯定会生灵涂炭,要么就是毒,要么就是蛊,如若是毒,府里那黑白两位老先生,肯定是有办法的,如若是蛊……我死之后,这西北便也没人有办法解了这蛊了,还记得,我一直挂在你床头的那个锦囊么?其实里头装的是我的本命蛊,从我习蛊术开始,就一直养在体内的,成蛊之后才取出来,和我同生同命。”
斯慕的心头抽疼得厉害,眉头紧紧皱着,自己都不自知,自己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了,眼睛一阵阵发热。
她这些交待,每一句……都像是临终的遗言。
“既然只是为了给西北找些麻烦,定然不会用什么高级蛊,只要是眉心不亮族徽的低阶蛊,我死之后,我那只本命蛊也就死了,你将它碾磨成粉,找一口井投放进去,然后中蛊的人来喝了这井水,就能解蛊了,我的本命蛊能解一切低阶蛊。”
“先生,你是我此生唯一倾心过的人,我就算死,也会保护你。”
她的声音温柔缱绻,目光里头是明晃晃的情意,“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答案么?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
她说出这句之后,自顾自地笑了,笑容中带了几分自嘲,轻轻摇头,“这个时候问你这个,似乎太卑鄙了啊。我不问了……”
“南笙,我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也不是任何女人我都会这样留在身边,去哪儿就带到哪儿。我不是没有心的人,我也有心,我的心也会痛,会痛,自然也就会动。我也是会心动的。如若没有感情,我又为何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一直认为,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了。我只是不愿委屈你,在我还一事无成之前。”
斯慕的声音沙哑,不难听出声音中的沉痛。
而此时此刻,南笙却觉得不痛了,像是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