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么?”迦罗淡淡说了一句,难得的,他看向了黑暗中的那双似虚似幻,却邪恶热血的眼睛,叫了他的名字,“阿克萨尔……”
“嗯?”阿克萨尔发出了一声疑问的鼻音来,似是觉得有些稀奇,就略带惊奇地说了一句,“倒是难得,你会主动和我说话。怎么?迦罗,这大事之日将近,素来心如止水的你,也变得愿意说话了么?”
“……”
迦罗不说话了,又陷入沉默之中,恢复了阿克萨尔口中的‘素来心如止水’。
沉默持续了片刻,阿克萨尔低声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问你,既然你说这是命运的话,那你的命运,是什么?我的命运,又是什么?”
迦罗淡声问了一句,那么平静,就像只是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我的命运?”
阿克萨尔似是没想到迦罗会问这个,所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然后就笑了一声,很狂妄,很恣意,狂傲地说道,“我的命运,就是赢。赢得这世界,这世界,从一刚开始就是我的……”
“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说,这都多少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有现世的一天。”
迦罗平平静静的,这话那么淡然,却像是带着刺一般,钻了阿克萨尔的字眼,“既然是你说这是命运,为什么却又说,没想到呢?”
“哼!你是故意说这话来气我的吧。”
阿克萨尔不傻,当然听出来了迦罗话里的针刺,“好,不得不说,这次我能成功等到这一天,其中多半是因为你的功劳。”
“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邀功。”迦罗浅浅笑了一下,眸子低垂片刻复又抬起,看向了阿克萨尔,“我们俩各取所需,目的一致罢了。”
“不为邀功?你这话里的针刺可不少啊。”
黑暗中,阿克萨尔那双邪恶的眼睛,目光淡淡地落在迦罗身上,“罢了,你对我不喜,我知道,但既然是各取所需,目的一致,你以后少针对我点。”
迦罗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延伸出来那些融进虚空里,用来感知虚空震荡的黑色丝缕,声音愈发轻浅了,“我倒是无意针对你,我只是,特别听不惯‘命运’这两个字。你知道,我的命运应该是什么么?”
“你?你不过是一个独立出来的意识。”
阿克萨尔没有多想,随口接了一句,答完这句,就意识到了迦罗所想表达的是什么。
迦罗道,“是啊,我只不过是一个独立出来的意识罢了,那你说说,我的命运应该是什么?”
“原来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阿克萨尔笑了一声,“罢了,我往后不在你面前提命运这个词就是,只不过,命运虽是注定的,却也是可以自己争取的。我原本以为,我的命运,就是败在迦娜的手里,可是这么多年了,迦娜已经死了,我却有了重生的一天。”
迦罗已经沉寂了下去,又恢复了以往对阿克萨尔的态度似的,没再多说一句话来。
但阿克萨尔大抵是因为,鲜少见到迦罗主动和他说什么,所以此刻仿佛还生了几分好意,提醒道,“迦罗,我当年就是栽在了女人的手上,情字啊,永远是脖子横着的一把刀,比起这个虚无缥缈的情字,还是抓在手中的天下来得更实在。你可别步了我的后尘,别忘了,纵使是我,当年也败在了情字上。”
这件事似乎永远是梗在阿克萨尔心口的一根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永远,永远都扎在那里。
当初异灵体族群势大,又是唯一能遏止魔族的群体存在,而异灵体的短板实在是太明显,繁衍太过困难。
因为本来就是人类中变异出来的一个群体,若是不大量吸取魔力的话,繁衍下来的子嗣,能承袭异灵体质的可能就会变得很小。
但是大量吸取的话,异灵体的女子生产之时的风险巨大,基本上就是一命换一命的结果,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灵族的血。
用灵族的血,来抵消其身体内大量吸取的那些魔力对母体的伤害。
当时,异灵体势大,足以威胁到魔族的一家独大之态。
但当时,最危险的,其实并不是魔族,而是灵族。异灵体为了扩大自己的族群势力,想要大量繁衍,灵族原本与世无争,却如同成了砧板上的肉一般。
虽说当时魔族被异灵体族群占了上风,但还并没有到完全的颓败之势,那时候,最危险的是灵族。
阿克萨尔这般高傲,无论是当初是魔族之时,还是后来魔神之时,都心高气傲,不屑旁顾,不要说这些素来比魔族要低等的种族了,就连从魔族里,他都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过。
在这世上,只有力量,才是真正让他迷醉的东西。
但是迦娜……
迦娜她不一样,他是高傲的,她是淡定的。他是对这世界都不屑一顾的,但她却是将这世界都看得很重,却唯独只对他不屑一顾。
为了她,为了她心爱的子民,心爱的族人们。
他甘愿耗费自己的大半神力,助她,为她的子民建造一个世外桃源。
只为护住她的族人,好让她安心,好让她能够安心和他长相厮守。
但是……他却想都没有想到,她竟是为了让自己的族人能过得更好,耗费了她自己所有的神力,他本以为,有自己的大半神力,再加上她的一半神力,就已经足够让她的族人过得够好了。
却是不知,她竟是愿意牺牲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