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11.第11章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
,用手指很轻很轻地摩挲他瘀青的脸,一边很坚决地道,“今天的事不必再提了。你也不必向我解释,更不用劝慰我。”

高澄把脸转向侧面,躲开母亲的目光,他流下泪来,鼻子也“悉率”作响。既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脸上的伤,也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的眼泪。他目中恨意不去。

“委屈,是吗?”娄夫人叹道。

“不委屈,是我做的。”高澄又转过来,正面看着娄夫人。“只觉得愧对阿母。”如果不是事情败露,娄夫人为了给他讲情,又怎么会那样跪求?“如我是大丞相,谁敢不尊母亲?是阿母受了委屈,我一定为阿母讨还。”高澄目中坚毅,连娄夫人都暗暗被震动了,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不!”娄夫人双手抚着儿子的双臂,她目中也同样坚毅如金。“阿惠,我没受委屈,我是个鲜卑女人,鲜卑女人会护着自己的儿子。你也不要再记恨郑氏,更不要在心里对你父亲有任何不满。你不能这样心胸狭隘,你要胸怀天下就不要事必追究。”娄夫人一边说一边摩娑着儿子的双臂,目中期盼之情甚切。

高澄认真地看着母亲,忽然仰起脸来,鼻子又“悉率”了几声。

“我是来和母亲辞行的。”他语出惊人。

“辞行?去哪里?”娄夫人急问。

“听说南梁繁盛,承平日久,皇帝好佛,我欲往南梁的国都建康游历。”高澄已恢复平静。“不说南梁,就只大魏也暗流涌动。说是大人权倾朝野,其实只到关中,大行台贺拔岳也同样野心勃勃。大人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贺拔氏就不能吗?”

娄夫人无言。这样大思虑,她心里极为安慰。这时候父子之间疏远些也是好的。毕竟亲骨肉,久不在眼前,父亲必定思念儿子。

只吩咐了一句,“让威烈将军陈元康和你一起去。”

“不,陈元康是大丞相机要,不可因我误事。”高澄有自己的主意,陈元康是他好友,也是参与政务和机要的人,不宜离开太久。“博陵崔氏世代诗礼之族,江南礼乐诗易之地,还是带上崔季舒更好。”

高常君从来没有仔细品味过椒房殿寂寞的黄昏。3

傍晚时忽然下起雨来。冷雨寒夜,并且是在这么一个团圆节。身边人虽多,椒房殿里人影绰绰,隔着层层纱幔那么不真实。谁又是真正能够和她团圆的人?刚才走得急,回来才后悔没有去看看母亲和弟弟。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已经离了家,到了这冰冷的宫闱之中。

“备马!拿我的弓箭来!!”高常君奋而起身,将手里的梳子掷在妆台上,梳子一折两段。

“殿下……”进来的是若云,似乎想劝。

“快去!”高常君又恢复了那个未嫁时的鲜卑女孩的样子。若云不敢违逆她。

跟着高常君出了椒房殿,若云放慢脚步回身向一个小宫女吩咐了几句。小宫女点点头,跑开了。

雨渐渐小了,但是如银针细毫般细细密密地缝在空气里。宫城后面的这一大片苑囿林密池深,天将黑时又伴着凄风阵阵,更是说不尽的哀哀欲绝。

高常君看了看远处设立的一排箭靶,从箭壶中抽出一只箭横在唇前用牙咬紧,腾出手来蹇裙上马,抖缰之际奔马如飞。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裙,都是浅淡的紫色。马跑得快了裙如卷蓬,高常君稳坐马上灵巧地摘下背着的牛角弓。

几乎不用瞄准,凭着手感接连射出的箭每一支都正中靶心。这才是真正的高常君,她本来就不该是活在大魏宫廷的繁复礼仪中。瞬间豪气干云,想活得自由自在,不必管它什么皇权相权制衡,不必管它什么大魏元氏的家天下。细雨如织一点点浸透了全身,但是心里痛快淋漓。

刚想策马回身吩咐人再拿一壶箭来,回头之际忽见一个黑马白衣的人奔驰而来。马跑得又快又稳,马上的骑手驾驭自如,必定是个老练的骑手了,这一点高常君一眼就能看出来。在乌云遮蔽的夜幕降临时白衣格外显眼。由远及近,高常君忽然惊讶地发现,原来竟是皇帝元修。

等他的马驰近了便更清楚地看到,元修头面衣衫尽湿,显然比她淋雨的时间还长。

“皇后请速回!”元修驻马大喝。马不安分地在原地打转,他则极其随意、轻松又有效地控制着它。他骑马的样子极为英武,显示出他原本豪放不羁的本性。他不该是皇帝。

自从高常君入宫后从来见元修便是黑衣,藏着无数的阴郁、无奈。“主上何必为我辛劳至此?”高常君既像是有意赌气,又像是不愿领情,她语气里透着不相信。确实她没有理由相信他会为她担忧,并特此而来。白衣的元修飘逸出尘,更真实而本色。原来他是这样的。可她只是大魏皇后,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们不是真实的世间夫妻。

元修不再说话,纵马数步上前探身拉了高常君的马缰绳,不容反驳地大声道:“你随孤回去。”

霸气实足的元修,高常君从未见过。忽然在心里想起了宫女们私下议论皇帝元修和平原公主元明月的事。劈手抢夺马缰绳,也大声道:“主上自去便是,因何管我?”

元修纵身一跃上了高常君的马,一双手如铁腕般牵扯马缰绳驱使马按照他心里的方向前行。高常君被他紧紧锁在怀中,她拼命挣扎。他竟然力大无穷,轻易便控制了她。

元修忽然一个急刹,马停下来。高常君在凄风冷雨中感受到环抱着她的,身后的那个人给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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