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忽然翻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恨意重重地低语道,“下官心里只有殿下,殿下却将下官弃如敝履。”
“我心里也只有夫君。”元仲华丝毫不懂欲擒故纵之道,以带着委屈的语气坦陈心事,还是像刚才一样一本正经地看着高澄。
这句话一下子浇灭了高澄心里的无名火,让他心里极为惬意熨帖。
“下官心里只有殿下……”他行事之间轻轻喘息起来。
“阿惠……”元仲华抱紧了他。
高澄再次醒来的时候凭感觉已经时辰不早了,但是他躺在榻上一动未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这是几个月以来睡得最深沉、最舒适的一觉。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他微微侧身低头,元仲华在他怀里浑然不觉,还沉睡在梦中,看样子一时半刻也不会醒来。他不记得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两个人一直相拥而眠。现在能感觉到外面的亮光透过床帐照进来,可是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昨夜整个大将军府都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后来是怎么平息下去的?高澄不想问,也不想管。床帐内亮光足够,恰好难得这样的时刻,他能仔细地看着元仲华。她睡着的样子很平静,似乎还微有笑意。她不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但落入他眼中偏偏就处处让他心生怜爱。他忍不住低头用嘴唇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床帐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有意放轻了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高澄听到了,却一动不敢动,也没说话。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床帐外面停下来。
“世子……”是阿娈的声音。阿娈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想必是有事。
高澄没回答,心里想了想,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崔侍郎在外面……”阿娈知道世子听到了,她又小心翼翼地低声回道。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进来,那个崔侍郎是什么人她也知道。
“出去!”高澄隔着床帐果断地吩咐道。不知道崔季舒又想起什么事来,就是天大的事也要谨慎,用不着这么急急火火的。说完,他小心地看看怀里的元仲华,完全在沉睡中,让他暂时息了想杖责崔季舒的念头。
果然,床帐外面的阿娈没再说话,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儿隐约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屋子里又安静了。
然而刚刚安静了没一会儿,忽然外面又传来一个大声呼喊的声音。“郎主!郎主!”是崔季舒!高澄听到了,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暗骂:这个竖子,居然敢闯到世子妃住的院落来,真是该死。可他又怕惊醒元仲华,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崔季舒又隔门隔窗地在外面大喊,“郎主!叔正有事要回禀。”
高澄迫不得已,松开元仲华,又把另一手臂从元仲华脖颈下面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他一边动作,一边摒住呼吸看元仲华的反应,很怕她被惊醒。好在元仲华是累极了,睡得很沉,一点也不知道。他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下榻去了。
下榻趿了一双织锦履便亲自动手掩好那幅绣白泽的床帐,然后胡乱着了中衣,觉得足下有异,也顾不得了,匆匆出去。
高澄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两个人争执的声音。一个男音肆无忌惮,一个女声,显然是有意压低了的。高澄心里火冒三丈,开门出来一瞧,果然是崔季舒和阿娈。
阿娈满面为难之色,似乎是在劝阻,崔季舒却根本不听劝。见高澄出来,阿娈刚想回禀,高澄摆摆手,阿娈明白郎主的意思,带着奴婢们都下去了。崔季舒却大声笑道,“郎主……”他已经目光敏锐地观察到郎主面上睡意未消,又是衣衫不整,头发披散,居然足下穿的是女子的鞋履,不用问也知道是世子妃的。崔季舒心里暗笑,表面上绝不敢带出来。
崔季舒还没说话,高澄已经一把拎住了他的领子。颈上一紧,崔季舒一口气噎住。高澄毫不手软地拎着他领口,拖着崔季舒往一边的侧厢走。崔季舒想求饶却说不出话来,只一口气接一口气地急喘。
走到厢房外面,高澄一脚踹开门,这才把手里拎着的崔季舒甩了进去。崔季舒被甩得跌于地上,但领口终于松了,大口大口喘气。高澄也走进来,不忘了回身把门关上。
“崔叔正,谁让你又一大清早来扰我的?!”高澄被他坏了好事,又气又恨,真恨不得挥拳动手。
“郎主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食时都过了,郎主你还没起床,怎么能怨叔正搅扰?”崔季舒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整理衣裳,“郎主你伤还没好,不宜过于劳累,过于耗费精力。”崔季舒整理好衣袍打量着高澄,一点都不避讳地劝道。
在他眼里,郎主此刻不只面颊上青外明显,唇上及下颌处的青髭横生,仿佛就是这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小男孩了。这样的高澄单从感观上看就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
“你特意来不吝赐教,就为了这个?”高澄不理会他的那些隐晦的玩笑话,终于还是压住了火气。
崔季舒和高澄算是异数。虽然每次他突然闯入总会被高澄痛骂甚至装模装样地痛打,但是谁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大将军的默许,崔季舒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大将军府,更别说直入世子妃的内寝了。
崔季舒当然也明白,他有这个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