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怎么了?”缇女看元玉仪怔怔地不说话,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看着她神思不定,缇女心中惴惴。
元玉仪立刻醒过来,瞬间变得面色温婉从容,淡淡笑道,“没什么,大将军回来就好,总会来的。”说完又低下头调弄燕支。
缇女见她没有别的吩咐,慢慢退了出去。
明媚的阳光似乎就披拂在自己身上,元玉仪抬起头,她已经无心调脂弄粉了,她想要留住自己想要的。
大将军府第中,主母元仲华的内寝里也一样安静得鸦雀无声。
高澄栉沐之后终于神清气爽起来。除了伤处不能着水,还是疼痛之外,他已经基本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穿着绯色中衣,披散的长发半干半湿,高澄慢慢踱进来。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回头看看服侍元仲华的奴婢。奴婢示意主母在内寝之中。高澄以手势示意奴婢们退出去,自己穿过帘幕走进内寝。
一眼就看到元仲华在床榻上。叶纹帐帷高高挂起,床榻上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元仲华还穿着刚才的素罗衣裳,头发没梳,完全是刚才的样子,只是已经合衣卧在榻上睡着了。
她居然睡着了,不是焚心似火地在等他。高澄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挫败感顿生。他放轻了步子走过来,在榻边坐下,仔细看睡着了的元仲华。竟还睡得那么沉,呼吸匀净,好像很安稳的样子。想必是因为太早被惊醒,刚才又因为忽然见到夫君太兴奋了,所以累了,就在等他的时候又睡着了。
高澄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忽然看到她枕边那一段半截的玉笛,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留着这个。他拈起玉笛看了看,总觉得残破而不入眼,便站起身将它重新放到了远些的几案上,也免得它尖锐的碴口处扎到元仲华。
她的皮肤清透得像是透明的一样。他专注出神地瞧她,元仲华忽然慢慢睁开了眼睛,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两个人四目相对。
元仲华没有任何反映地看着坐在床榻边俯身低头看着她的高澄。他好像完全变回了从前那个高子惠,变回了从前的夫君。但又让她说不上来哪儿还是有点不同。
杂乱的髭须不见了,但是唇上、颌下还有青色的痕迹,男子气扑面而来。元仲华以前没留意过这个,她忍不住略有好奇地伸手过来,轻轻抚了抚他唇上,抚到那青色的地方刺了她的手指。他一动不动地任凭她抚摸,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元仲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地坐起身来,高澄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自己也直起身子,两个人面面相对。
高澄微微侧过头,向着元仲华低下头来。
元仲华却躲过他,伸手去解他衣裳的系带。高澄觉得热血上涌,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忍着,也是享受,她从来没有如此对他。顺从地等着元仲华将他身上的那件散花绫中衣笨手笨脚地扯下来,他的上身便完全赤祼地暴露在她面前了。
绿眸子饶有兴味地盯着元仲华,看她还想如何。
元仲华根本没看一眼高澄,目光在他身上搜寻,他肩头的伤口没有再包扎,在他披散的发丝之间半隐半显,反倒更狰狞,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目光。她起身跪坐,身子倾过来,轻轻用手拨开他的发丝,仔细瞧。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斑驳丑陋的伤口。颜色有青有红有紫,伤口处的肌肤有凹陷,有突起,就是不平滑不细腻。伤口的范围还很大,在元仲华眼里看起来特别触目惊心。
这样的伤口在她夫君身上,元仲华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样的伤是怎么到他身上的?她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
高澄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找他的箭伤处。这些她都知道了吗?她这么仔细看他的伤口让他心里很别扭,他是很看重容颜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身上留下这样的瑕疵。
“殿下看这个做什么?”他不想吓到她,也想引开她的注意力,不想她专注在伤口上。他心头刚才的热情已经消散了一半。
“夫君生我的气了吗?”元仲华看出来他不高兴了,惴惴问道,像是怕受惩罚的孩子。
高澄看她不安的样子反倒心软了,勉强笑道,“殿下不该看这个。”他不想他丑陋至极的样子落入她眼中,这让他不自在,甚至有无地自容之感。
“阿惠,”元仲华忽然轻轻唤了一声。
他扬起眸子看她,她面颊绯红,然后俯下身来,用手扶着他肩头,低头轻轻地用双唇在他伤口处吻了吻,又迅速地抬起头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投入他怀中。
高澄瞬间觉得心里一片空白,耳中好似轰鸣作响。她的双唇那么温润、柔软,怎么会让他觉得疼,觉得承受不住?
他不用再等,也不用再忍,没有人能阻拦他。他拢着元仲华的肩背将她放在榻上,然后俯下身来,终于将她压在了自己身子下面。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无比怜惜。“殿下”,轻声呼唤她。在河阴城中,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只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