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内寝中她的床榻上躺着,放下床帐遮掩日光。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人,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屋子里安静了几个时辰,她心里还是乱得难以梳理。心里只记得高澄那句话,他是因为一进来就看到她眼睛红肿,以为她有什么烦忧事,所以才想逗她开心的。
“夫人!”突然传来婉儿的惊呼,又是有意压低了声音的。接着她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已经到了床帐外面,然后那薄薄的一层纱帐就被婉儿突然揭开了。
月光早就习惯了婉儿这么莽撞,何况她的事也从来不瞒着她,并不怕她知道。一边从床榻上起身一边问道,“何事?”她倒是不急不慢的。
“大将军已经走了……”婉儿看到月光显然是哭过的样子,怔怔地盯着她。但忽然反映过来,“郎主来了。”她说的郎主自然是高洋。
婉儿急得团团转,她知道月光脸上泪痕明显,让郎主高洋看到了要起疑心。
“扶我起来……”月光躺着的时间太久了,身子都有点僵硬。
婉儿又手忙脚乱地扶月光起来。
这时听到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重重的脚步声,“卿卿!”接着就传来高洋的大声呼唤,看来要想掩饰也来不及了。
高洋已经闯进来了,他居然还穿着官服,只是头上的梁冠摘掉了,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月光和婉儿同时看到了高洋。婉儿趁着郎主看夫人的功夫暗中偷窥,心里暗想,要是大将军,不管怎么样都是姿仪美丽绝伦的,怎么一样在郎主身上就有天差地别呢?
高洋看婉儿扶着月光,月光又眼睛红肿,他几步走上来替换了婉儿,携了月光。他仔细看她,月光没有躲闪。婉儿自然退到了一边。高洋携着月光重新在榻上坐下来,问道,“卿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刚才大兄来又轻慢你了?”他语气里只有对她的关切,没有一点疑虑。
月光看着高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关切她的同时,她心里却在为他的兄长难过。虽然她从来没有失过为妇之道,但总觉得有负于夫君。
“夫君。”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主动抱住了高洋。她身子轻轻颤动,“是我失礼了。”
“卿说的是什么?”高洋打断了她,同时也抱紧了她。月光在他心里是一片暖色。虽然他清楚明白,他心里喜欢的人并不是她,她喜欢的人也不是他。但月光不管心里怎么想,从来没做过越礼的事。她是把他当作夫君来敬重的。父母的不重视,兄长的压制和嘲弄,元仲华对他的防备和不屑……只有月光是真正把他当作夫君来敬重的。
“有我在。”他轻轻安慰她。“大兄若是又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也不必在意。大兄就是这样的脾气,和人玩笑习惯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高洋半真半假地安慰她。就是在她面前,他也不是真正的自己。
“大兄刚才来是有事要我去做。”他随口提了一句,慢慢放开月光。
月光看着高洋面无表情的脸,什么都没问。她不太相信高澄会把什么要紧事交给高洋去做。从她的角度看,她只知道这个弟弟并不和他一条心,难道高澄自己反倒不知道吗?
“不是折磨人的为难事他也不会交给我去做。”高洋忽然自嘲般说了一句。他可从来没有在月光面前有过这样的抱怨。
“是不要紧的琐碎事吗?”月光忍不住好奇心终于问了一句。
“要紧倒是要紧。可要紧事和要紧事也不同。大兄也有他自己的心腹。”高洋语气又淡下来。“他让我去做的事我要按他的吩咐去做,他不让我管的事,我提都不能提。”
“想必大将军自有主意,毕竟是大将军掌国,他又是世子……”月光安慰高洋。她倒真没有想着让高洋争权夺位,而且她也知道就是她想让他去争,他也争不过高澄。夫君不成器,与大兄相去甚远,这不只是她的想法,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别的事也就罢了。大兄不应该让主上把皇后废了另立柔然公主为皇后。皇后怎么说也是大兄和我的亲妹妹,况且废皇后另立柔然公主这事得不偿失,也不知道大兄是怎么想的。”高洋像是无意闲聊。“我劝大兄自己废了世子妃,另立柔然公主为正妃,大兄就不高兴了。”
说着他突然看了一眼月光,“这样做才是一举两得,既保住了皇后,又得了柔然外援,无论对谁都有好处,可大兄就是不肯,真不明白大兄心里是怎么想的。”高洋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月光面颊上光滑的肌肤,然后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你也劝劝大兄。我看到庭中那些箱笼,你可是要去探望长嫂?怎么又不去了?”高洋看着月光的眼睛等她回答。
月光不解地看着高洋,她觉得高洋好像很希望她介入到这件事里来。而她自己觉得,无论是谈皇后的废立,还是世子妃的废立,都不该是她去说的事,高洋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子不舒服,不想去了。”月光委婉回答了高洋。
“皇后殿下又急又怕,忧心如焚。皇后平时待你也不错。长嫂就更可怜可悯,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废了。你和长嫂情同姊妹,要是你去缓缓告诉她,总比别人忽然说出来让她知道得好。”高洋语气柔缓地说着自己的一番道理。
月光更不明白了,就凭高洋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