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是,难道从现在起他就连亲近她也不能了吗?她一口一个“大将军”,还当他是夫君吗?
“妾已经不是大将军之妇,与大将军再无牵连,大将军不该如此行止不当。”元仲华用力挣脱,她小臂上疼痛无比,可高澄就是不放手,紧紧握着她。阿娈怎么还不回来?
“殿下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怎么会与我无牵连?你是不是我夫人我说了算,别人谁说都没用!”高澄大声怒斥道。
元仲华手臂上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不得不暂时安静下来。她垂首看着那只有力的手握着她手臂,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我想走大将军就留不住我。大将军也不必如此安抚我,我知道大将军是心慈之人,怜我从小嫁到高王府,不忍我就此出去孤苦无依。或是怕我心存怨恨。大将军也不必有此怜悯之情,我对大将军没有怨恨之意,大将军也可以放心了。”
“别人说的话你记得清楚,都当真,我说的话你就从来不会记得,也不会当真吗?”高澄气得面无人色,在她心里他对她就只有怜悯吗?元仲华说的这些话都是刚才高洋和元善见说过的,元仲华听到了还全都当真了。
“大将军强辞夺理,”元仲华急于脱身而去,也嗔怒道,“我心里都明白,不用别人来说。”元仲华柔顺惯了,还是没有大怒。苦乐自在其中,她声音低沉下去,直至说不下去,声音又哽咽起来。
见元仲华啜泣,高澄忽然就心软了,伸手过来想为她拭泪。元仲华用力推开他的手,便开始推拒。
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突然,不以任何人的心思为准出人意料地到了这一步,也许她一辈子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可是当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境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也许离开他并不是坏事,还强似虽在他身边,占着世子妃的名份却总也见不到他,总要牵挂他好些。她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这也是他的孩子,这就够她用余生去回味他了。她去意更坚决。
离开他也好,反倒还可以免了那些不想见还必须要见的人和事。
“大将军以后不必再顾忌我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更好?何必还要留我。”元仲华不像是赌气的样子。“妾也不必非要做大将军的嫡妃才能度此生。”
高澄慢慢捉到了她的那一只手握在手里。元仲华看着他时泪如雨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殿下既然去意已决,下官不敢阻拦。”高澄的声音也低落下来。
元仲华终于松了口气,身子几乎就要软下来。
这时她腹中的胎儿突然重重地动了动,元仲华泪落不止。
高澄只是扶着她两臂,不敢再有丝毫的亲近,怕再引起元仲华反抗。
“殿下抛下阿惠一人在此,就一点不怜惜阿惠孤单吗?”高澄不甘心地问。从他十二岁起,她就一直在他身边。不管他身在何处,或者心里没在意过,但总是知道她一定会在他府第里等着他。只要他回来,就一定能找到她。如果有一天,他回府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也不会等他了……这种感觉想起来觉得心里空空的。
元仲华泣不成声,她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殿下,”这时阿娈进来了。她走进来才觉得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顿时心生悔意。刚想着要不要退下去,元仲华唤住了她。
“走吧。”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这时高澄放开了元仲华,转过身来。
阿娈清楚地看到了世子面颊上的泪痕。
“走吧。”高澄也吩咐道。
“是。”阿娈声音轻颤,只应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她走过来本想搀扶元仲华,高澄虚拦了拦,阿娈诧异,以为是世子反悔了。高澄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元仲华足下向她示意。他是在顾忌元仲华足底的伤痕。
整个大将军府都震惊了。府里从来没有哪个人想过,世子妃也会有被弃的一天。
元仲华旁若无人地被阿娈扶着向府门外走去。
牛车早就准备好了。元仲华被扶上车,并不问去哪儿。对于她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了。她不想再入魏宫,也不想再回大将军府,只想要有一个清静之处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几乎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元仲华也不许别人跟着,只有阿娈,另两个奴婢而已。阿娈想,她从小就在大将军身边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离去,将来还不知道受什么样的苦处。
帘笼放下来,已经看不到车里的元仲华。从凌晨到现在,只有这一刻元仲华是一个人的。谁也不知道她在车里是带着什么样的心境离开。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想什么。
阿娈立于牛车边,看一眼世子高澄。
在大将军府门口的高澄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一眼那乘牛车。
阿娈心里完全绝望了。此刻只有她来导引着事情向下的发展了。
阿娈最后看了一眼大将军府的门楣,从此以后她将跟着长公主漂流在外,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阿娈转过身,刚要吩咐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高澄的声音,“且慢!”
阿娈不解地转过身来,以为是世子要叮嘱她几句,诸如照顾好长公主的孩子之类的话。因为自从元仲华决心要离开,高澄还没有叮嘱过她一句,毕竟公主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