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陀罗尼将来真能有宇文护这样的堂兄和弥俄突以及云姜儿子的辅助,那也就无碍了。
“尔今日行事甚是得宜。”宇文泰终于赞叹了一句。
“是,侄儿心里明白。几个柱国大将军有的人与叔父不是一条心。这事放在心里见机行事,酌情处置,此时国事不稳,不宜大动干戈。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对叔父是没有二心的。”宇文护也就畅所欲言了。“独孤如愿和李文彬不同。期弥头太稳妥,所以难免迟滞,不虑生大事。李文彬也不必警备,以免他成了惊弓之鸟。他当年虽不愿侍叔父,但毕竟又归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叔父大度,他不致于再叛叔父。难道他不怕做反复无常的小人吗?”
宇文护想得周到,把宇文泰的心结解开,而且无形中又让他部分恢复了原有的信心。宇文泰没再多说什么,只觉得侄子是有志向的大度之人,倒真是深得他意。
邺城。
草长莺飞的天气,漳河解冻,岸边新绿,景象与月光初来邺城时大大不同。
其实月光在刚刚知道自己要嫁给大魏的渤海王高欢时并不愿意。一路从柔然王庭而来,千里迢迢,她任着自己的性子忽而射猎,忽而留驻数日,就是不肯好好地坐在车中赶路行进。
渤海王,高欢,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
她不愿嫁入帝王家,不愿意再去长安,汗父没有勉强她,因为她是他最爱的女儿。
但是她究竟要承担和亲的重任,因为她是柔然的公主。人人都说她汗父在两魏之间忽而****,忽而右倒,只知从中取利。谁知道她汗父的不容易?一个游牧民族,要逐水草而居,没有城池,少有储备,一场天灾就可能灭了部族一多半的牲畜。为了生存怎么办?只能靠抢。
这种拼了命只为了想活命的抢掠,倒让这些中原人怕了柔然人。
其实所谓的柔然铁骑,如果不是为了抢掠,而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争天下去征战,那也许就真的不会再有那种锐气。千里奔袭,没有供给,柔然铁骑岂敢真的远至长安或邺城?
月光心里也明白,柔然部族其实是脆弱的,并没有那么强悍。脆弱到也许忽然之间整个部族就会全部灭亡。
她到邺城第一眼看到男人不是她的夫君。是个美得出奇的青年男子,是她夫君高王的儿子。
她夫君的儿子也不是个个都这么美。还有一个对比起来就丑陋得出奇。也许并不是因为丑陋,是因为她心里看他不顺眼。再有他大兄这样倾国倾城的人在前,自然把他衬托成了卑微的尘土。
这夫君是她的兄长、世子秃突佳帮她选定的。他告诉汗父,只有这个男人才是大魏真正的主宰。只有高王才能令柔然得到利益。并且,高王愿意为了求娶公主而废了原来的嫡妃。
月光不愿意嫁入帝王家,但高王是权臣。
在邺城的冬天是美妙的,比她曾经担忧的要好很多。
听说过夫君有很多妾室,但是在邺城的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既没有看到他原来的王妃,也没有看到任何别的女人。也从来没有人提及。他们几乎****夜夜在一起。
她偶尔能看到他那个美得出奇的儿子,王世子、大将军高澄。但几乎没再见过他那个丑陋的弟弟,太原公高洋。
后来,月光知道了,原来大将军高澄才是邺城真正的主宰。他是辅国的权臣,连皇帝都不得不看他脸色。月光一眼就看出来皇帝是不情愿的,可人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敬重大将军。
皇后原来也是高王的女儿,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实际上她心里是在意的。月光也是一眼就看穿了皇后的心思。皇后心里最爱的人恐怕就是她的夫君、那个傀儡皇帝了。
月光很好奇,不知道大将军心里明白不明白。她觉得他是不明白,他并不肯将皇帝放在眼里,当然也就不肯费点精神去琢磨他的心思。
有一点是明白的,在邺城,是人人都对她微笑相迎,用尽心思供奉的。月光不想想太多了,也许这样也很好吧。
月光掀开车窗的帘幕,看到她的夫君正立于漳河边的碧草中和他的儿子、王世子、大将军高澄不知在说什么。他们身边没有别人。
月光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她的目光沿着漳河的流向看到了远处的山。这让她想起了杭爱山,那太遥远了。这时她又要离开邺城,晋阳,又会是什么样子?晋阳的霸府,才是她夫君的权威处在之处。
苍头奴刘桃枝也站在漳河岸上。他目光警惕地左顾右盼。自从河阴城郊之变,亲眼目睹大都督高敖曹之死以后,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而此时,其实他左近并没有什么人。
刘桃枝站得距离高欢和高澄并不远。他甚至隐约听到了高王和大将军父子说话。他们提到了大都督高敖曹的名字,这是个在他心里刻骨铭心的名字。为大都督报仇,这也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事。
他还听到高王和大将军提到了高敖曹的两个兄弟,他不知他们是什么用意,但看起来好像是很严重的事。他察言观色,唯一能看懂的事就是,高王和大将军父子之间有至深的默契。
刘桃枝心里觉得,大将军一定能为大都督报仇。为此,他宁愿一生追随大将军。
月光所乘马车距离这对父子也不算远,只是她并不能像刘桃枝一样听到这对父子谈话。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