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累了两天,两夜不曾睡好,这时又极不舒服,转身去向大床走去。未料想他刚走了两步,还未走到大床边,突然便被身后人贴背拦腰而抱。
元仲华将面颊贴在他背后,隔着中衣也觉得他身上寒意重重。她很少会这么主动,但既然主动了,就不舍得再放开他。
高澄费力地转过身来,将元仲华紧紧搂在怀里。左臂上的伤被迁动,又痛楚起来,也毫不顾惜。他俯身、低头,恨不得自己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和她紧紧相贴,恨不得两个人能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澄轻轻拉扯元仲华的手臂,示意她放手。两个人都染恙在身,同是一夜未安眠,何必此刻还要站在这里。
元仲华紧紧搂着高澄的腰,就是不肯松手。
“殿下放手。”高澄在她耳边低语。侧头时,他的双唇就在她耳边。
“不放。”元仲华改为用双臂圈住了他的脖颈,垫足尖将自己的下颌枕在高澄肩头。
“殿下都不要阿惠了,怎么还抱着不放?”高澄在她耳边轻声低诉。
“是大将军先变心的。”元仲华也在他耳边低语。
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谁都没放手。
高澄突然俯身横抱起元仲华,也不知他受伤的左臂怎么能如此。他几步走到大床边,将元仲华扔进如云般堆聚的衾中。元仲华还没反映过来,高澄便扳着她的身子将她面向下按在大床上,然后便以掌代杖以笞其臀。
元仲华小时候若有过失,高澄便会将她抱过来按在自己膝上如此行事。那时候是逗小孩子玩的游戏。这时再做此举,一半玩笑,一半也是高澄气不过元仲华昨日不肯给他颜面以此来给自己解气。
他当然不会用力。不管是按着她,还是拍打她,都带着玩笑的成分。可是等他松开元仲华时,她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高澄见状倒有点慌神了,轻轻扳着她的身子把她转过来,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来。
看元仲华已经泪流满面,他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轻轻问道,“殿下怎么了?”
元仲华没说话,翻身过来从上面俯视高澄。她的泪滴落在他面颊上,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只看着对方。元仲华低下头来,伏在高澄胸口低头吻他。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看他。
高澄这时冲动涌起。他已经忍了两夜,此刻终于可以放纵自己。翻身将元仲华压在身下,衾褥如云般托着两个人的身体,让人如同身在仙境之中。
这一夜何其慢长。
等到再次醒来时,窗外依旧是漆黑的。
高澄睁开眼睛时,低头看倚在他怀里的元仲华,竟也在这时睁开眼睛。两个人相视而笑,元仲华看着高澄那双绿眸子,简直和菩提如出一辙。虽然疲倦,两个人却都有种身轻气爽的感觉,高烧退去,相偎于一处,谁都不想错过这一刻。
再无睡意,高澄撑起身子,半躺半靠,将元仲华揽在胸前。元仲华却还是半睡半醒,即便如此也紧紧偎在他胸前,好像很怕他会突然离去。她又闭上眼睛,从衾内伸手过去找他的左臂,摸到了伤口包扎处。
“是谁敢谋刺大将军?宗室诸王,还是那些庙堂上的臣子?”元仲华有些口齿不清地梦呓道。
高澄听这话却一惊,低头问她,“这是谁告诉殿下的?”他知道这话绝不是元仲华自己能想到的。
“皇后和太原公……”元仲华已经快要睡着了。“是他们告诉我夫君被人谋刺……”
元仲华在他怀里又沉沉睡去。高澄此刻觉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只西寇与他为敌,即便就在邺城,也说不准哪一张笑脸后面就是利刃。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元仲华。如果他不能一一击破,别说自己要死于非命,就是连元仲华和菩提也必不能保全。
日光一寸一寸移到窗上。高澄早把伤势、病痛都抛开一边无心计较。眼看着天亮起来,心反倒纷乱,不如昨夜那么安宁。原本他遇刺的事就一心瞒着元仲华,便是怕她多思多虑。没想到,无孔不如,她还是知道了。可见他一行一动元仲华必受波及。
夜过去之后凌晨已至,屋子里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因此开门声响起格外明显,高澄立刻警觉起来。
阿娈躬身而入,走到大床前。大床上的情景一目了然,她倒也不以为意,这都是常见惯的。高澄抬头看着她,知道必是有事。
“郎主,陈元康将军和崔季舒侍郎有事求见。”阿娈的声音并没有敢太高,怕惊醒元仲华。
这次崔季舒倒是没有直接闯入,但不知为什么,高澄反倒觉得心头一沉,格外不同,预感到有什么严重的事。因此他也并没有多问,只吩咐阿娈,让陈元康和崔季舒进来回话。
阿娈看了一眼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仿佛是昨夜拥被夜话细诉绵绵衷肠的样子,只可惜又被所扰。本也无耐,也不便多问,领命去了。
高澄趁这个功夫抱起沉睡中元仲华下了大床,走入内寝中。
菩提开始未醒,但时不时动一动手臂或转转小脑袋,显然是快要醒了。
原本在内寝中的奴婢见此情景便帮着郎主重新铺设枕衾。高澄极轻极仔细地把元仲华放在榻上、菩提的身侧。听到外面是有人进来的声音,便返身而去了。
外面陈元康和崔季舒进来见无人,很快便看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