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君听她一提醒,猛然想起了大兄高澄临去豫州之前的嘱托,睁开眼睛自语道,“是好些日子未见高王妃了,该遣人去问候。”她又思量着道,“好在现在高王府里安静了,只要她深居不出,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小虎听皇后说完,又接上道,“可不是,还是陛下惦记长公主,又替殿下想得周到,这些日子中常侍经常命宦官去高王府行赏,而且说都是皇后赏的呢。”
高远君又闭上眼睛有些困倦地低语道,“陛下真是有心。中常侍……”她说了一半忽然止住了。
在高远君心里,并不十分喜欢林兴仁这个人。总觉得她大兄高澄和她夫君皇帝元善见之间总是磕磕绊绊的,有林兴仁挑拨离间的嫌疑。
她睁开眼睛回头来看小虎。
小虎立刻走到大床前,在皇后面前跪下来以免皇后还得仰视她。低语道,“听说中常侍说皇帝明日要请长公主入宫来相见。也说是皇后的意思呢。”
这下高远君立刻坐直了身子,盯着小虎问道,“此事可当真吗?”
这可就可疑了。皇帝是长公主的兄长,兄妹相见再平常不过,为什么非要假她之名?想想上次在椒房殿只为了元仲华和高洋无意中撞上,她大兄高澄发了多大的脾气?
若是皇帝和长公主兄妹单独见见,倒也还好。无非就是她上心些,等皇帝召见过后立刻命人好好地把长公主送出宫去。
可她这防范的意思又不能提前露出来。
“太原公府里最近有什么事吗?”高远君的思绪已经变了。
“未听说有事,就是太原公也足不出户呢。”小虎回道。
高远君想了一刻,忽然恢复了平静,吩咐道,“本宫从前总是和长嫂长公主亲近,对太原公夫人难免顾此失彼有了疏失。太原公夫人生产过之后也未曾见过。既然主上有这份心思,本宫这就去仁寿殿请旨,明日与主上一同驾临太原公府第,正好把高王妃也请到太原公府第去拜见主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小虎听了这主意,开怀笑道,“殿下这主意真好,主上本来也是高氏之婿,私底下就是一家团圆呢。”
高远君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太原公府第,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就该高洋自己出来负责。而且既然是在他的府里,想必正因为如此,他也不敢过于肆无忌惮了。
高远君不知道元善见突然要见元仲华是什么原因。但是不管是什么事,在太原公府第,想必元善见也不能为所欲为。
高王妃元仲华今天遇到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奇怪。先是宫中中常侍林兴仁来传旨,说皇后请王妃明日入宫到椒房殿相见。
元仲华早就想好了,只要说入宫,一概以身子不爽推萎。更何况椒房殿是她再也不想去的地方。于是立刻便拒绝了。
林兴仁早防她有此说辞,便又说他是主上特命来传旨的。并只是椒房殿皇后相邀,其实是主上有事想见妹妹。
这倒把元仲华说服心思活动了。毕竟她长兄是一国之君,她不能一点面子不给。想想也是,林兴仁是皇帝的近侍,不管椒房殿的事,必定是主上的意思。这倒不好再一口拒绝了。
林兴仁又说,明日他亲自从宫中驾车来接王妃。陛见完了,他再把王妃亲送回来。
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元仲华也就信了。
林兴仁一走,阿娈心就悬起来。这时她也无可商议之人。其实知道元仲华也无奈何。因为太医令天天来请脉,王妃好得很。皇帝也好,皇后也好,不会不知道。况且没来由得就是召见,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实在没理由抗旨。
阿娈告诉刘桃枝。刘桃枝因为是高王把他留在邺城的。他深恨自己不能去豫州亲手杀侯景,这些日子也只能在内宅中用心。高王的吩咐不敢有半点分心,当即便表示,明日和阿娈一起,跟着王妃寸步不离。哪怕有天大的事,豁出命去,也不能让王妃有闪失。
元仲华倒觉得他们是小题大作了,用不着这么杯弓蛇影的。毕竟不像是从前宫宴,什么人都有。
然而入宫陛见的事刚有了定论,天将晚时忽然奴婢禀报,说公主郁久闾氏院子里的人来回禀,说公主早上出府时说出城去骑马,一日不归。这个时候才命人送回口信,请禀报王妃她已去了豫州,不必令人去寻找。
这送口信的人是从市井里随便找的,领赏从命而已。谁都不知道这位柔然公主这时候究竟在哪儿,是不是真的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去了豫州。
元仲华倒大惊了。这比刚才说的明日要入宫陛见的事更分她的心。
月光是不告而别就走了。她要真去了豫州,找到高澄还算好。如果万一路上有闪失又当如何?元仲华心里是又担心又懊恼。
结果反弄得自己几乎一夜无眠,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真是事有凑巧。
夜半之后,椒房殿就大乱起来。不知何故,还是个小婴儿的太子大哭大闹不止。
太常寺的太医署有专门为太子平日诊治请脉的太医令。太医令奉皇后之命急匆匆赶来给太子诊治。奇怪的是,连太医令也说不出究竟所以。
偏这个时候仁寿殿的皇帝元善见一面不露,居然也同时病了。谁也不知道皇帝病到怎样,因为谁都没见到过皇帝。
倒是中常侍林兴仁殷勤在椒房殿跟着奔走以供皇后驱使,看起来特别焦急。可只惜一点用没有,太子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