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汝当来之处,因何在此?”高洋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宫里,他心里满是疑问。面上尽是好奇的神情,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高洋。忽然像是被什么牵动了神经般一震,高澄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被高洋身上带的玉佩吸引了。
那一枚飞天玉佩,是他的嫡妻冯翊公主元仲华常用的东西,是他们成婚时宫里的赏赐,这件事他记得。怎么会在高洋身上?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年他从建康回洛阳时,在大丞相府的门口,撞上了高洋和冯翊公主元仲华在一起时的情境。旁若亲密……以及后来他和元仲华之间总是不得顺畅之情,总好像他们之间横亘着什么。
高澄因为皇帝和于谨而挑起的怒火刚被压了下去,而此刻却又轻而易举地再次被挑了起来。只是他完全没有像刚才一样任凭怒火中烧,他抑住了怒火,淡淡说了一句,“子进倒忙得很哪。”
崔季舒愈发觉得奇怪,他已经感觉得到郎主情形不对。非常不对。再看二公子高洋,似乎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不敢。”高洋直身抬头看着高澄,微笑道,“大兄忙朝政,子进不过是侍奉阿母,照看府中内务。”他一字一字说得又慢又清晰,一边说着一边倒向高澄走来,有意无意地理了理衣裳下摆。
偏是高洋站着的那一处在烈日之下。在高澄看来,就是那一枚玉佩迎着强光在他眼前熠熠生辉,直刺得他心里难以忍受。
“你究竟进宫做什么?”高澄的语气变得又冷又硬。
崔季舒心想,若是在此处发生了什么兄弟阋墙的事,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于世子一点点的好处都没有。无论宫中、府中,庙堂上下,大丞相处、皇后处……都是有损世子之德的事,绝不能发生。他知道世子的脾气,不能公然说什么,只得向着二公子高洋使眼色,打手势地让他明白,赶紧离开此处。
偏是高洋离得这么近还一点没看到,仍向着长兄笑道,“虽是进宫来觐见皇后殿下,但巧遇上大兄,子进有一言进之。来之时在阿母处遇上长嫂公主殿下,甚是念及大兄,特命弟向兄问候一二……”
高澄大步向高洋走来。
崔季舒也顾不得了,上来便拉住了高澄衣袖,大喝一声,“郎主!”又向高洋大声喝道,“二公子还不快走!”
高洋却似没听到一般又迎上几步,仿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的兄长。
高澄大骂一声,“竖子!”回身一脚踹开崔季舒,“坏我之事。”又转过身去,一把拎住了已走近他身边的弟弟高洋的衣领,一拳向着高洋面上挥去。高洋促不及防,高澄又快如闪电,打个正着,高洋闷哼一声,显然是打重了。
晚了,一切都晚了。崔季舒爬起来时,高澄已经把自己的弟弟高洋打得头发散乱、衣赏破碎。高洋却并不还手,谁都忘了,他也是跟着父兄征战久了的人,战场上也从未胆怯过。
“郎主不可再打了!”崔季舒赶忙又扑过来,死死拉住了高澄。
实在是因为高澄自己打够了。显然他并不是愚笨的人,什么都明白,只是刚才盛怒之下没有多想。现在他任凭崔季舒拉住了自己。
高洋气喘吁吁地躬着身子,慢慢直起来,仿佛仍然一切都不明就里地抬起头来看着长兄。似乎害怕极了,等着长兄说话才敢有所行动。
“滚回府里去!”高澄狠狠甩出一句。
高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慢慢地转身,踉跄而去。
“郎主真不该如此啊!”崔季舒痛惜至极。
“长兄教训幼弟,有何不可?”高澄却满不在乎地吐露了一句。
崔季舒听了这话虽然没回答,但是思路大开。